魔尊他追悔莫及(166)
白亦清额上的汗立时滚下来。
难道今日要无功而返吗?
他眼神十分不甘,又恨恨然的看向对面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变故突起。
那莲君一击后,并未即刻再次发动攻击,反而默然一瞬,在安又宁扶着宁父方走到他身后时,俯身捂唇闷咯出一口血来,鲜红的血液顺着他指缝流下来。
安又宁吃了一惊,迟疑上前:“你、你没事罢?”
谁知他方问出口,那莲君极快的瞥一眼一直观察他们这边,伺机蠢蠢欲动的白亦清,下一息就毫无征兆的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力气大的犹如巨钳,莲君嗓音越发沉冷:“跟我走。”
白亦清眼神一直胶着此方,登时扬声:“地傀!去!”
白亦清想趁虚而入!
电光火石间,安又宁甚至都来不及说话,就觉眼前一花,后颈一痛,他两眼发黑天旋地转,耳边只听得一句父亲模糊的疾呼“快走!”,就霎时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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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又宁意识不知浮沉几何,于混沌中清醒之时,睁眼就看到了头顶承尘上的草木卷纹。
——这是安又宁在魔域四方城熙宁院居住时,从不曾换过其他纹样的室内床帐。
安又宁一时竟分不清前世今生,今夕又何年。
后颈的隐痛唤回神志,安又宁豁然坐起——他怎么晕过去了?父亲他们又怎么样了!
谁知坐的猛了,眼前又开始阵阵发晕,几欲作呕。
他缓了缓,这才抬目看向四周——无论物品还是陈设,无一不与他熙宁院的居所相像……不,更准确的说,此间内室简直与他熙宁院如出一辙。
安又宁大惊。
他立刻掀被起身,欲绕过内室屏风往隔扇门去,却在即将要跨过内室屏风之时脚腕骤然一紧,差点摔倒。
安又宁立刻扶住屏风稳住身形,视线就顺着腿向下看去,就见他右脚脚腕上,竟不知何时被人系上了一圈细细的锁链,隐在柔软的袍角下,闪烁出暗金色的冷光。
那锁链另一头与床尾柱脚紧密相连,随他走至室内屏风的动作拉扯成一条微微垂沉的细线。
安又宁冷汗霎时爬满后背。
——这是怎么回事?他已经成了阶下囚?
可地点不对,若白亦清捉了他去,还允他活着,他此时也不该能在内室好好躺着,该在牢狱中才是。
况且这内室简直就是另一个魔域熙宁院!
——是他前世居住半辈子、能给他带来一定安全感的地方。
白亦清绝不会花这么大的功夫,还是为了他去做这些毫无意义之事。
那……安又宁扶着屏风细细的喘着气——难道是那个莲君带走了自己?
安又宁下意识反手抚摸上自己后颈——当时他与自己离的最近,他恰有机会出手,是他打晕了自己,把自己带到了魔域?
如今谢昙已死,魔域格局变动,他尚且未曾打听过,故不知这后起之秀莲君在魔域是何等地位,但看白亦清的反应,至少也是一城之主。
莲君若是占了四方城,继而占了城主府,再将自己带到熙宁院,似乎也没什么稀罕。
只是他与这莲君非亲非故,为何他要插手将自己掳来,莫非也是为了那碧落沧海珠,想以自己这个无念宫少主为柄?
可无念宫遭无定派强攻,如今大概已易主,莲君捉自己来当把柄,岂非无用?
安又宁猜不透这莲君想法,一时只觉心乱如麻。
莲君捉他的目的,安又宁既猜不透,便也暂时先抛诸脑后。如今他既已身在此处,不知父亲是否也同样被莲君捉来?先出狼窝,又进虎穴,处境前后变换,安又宁一时也不知是好是坏……
安又宁担忧父亲,又见四下无人,便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准备用手腕上的绞金丝将脚踝锁链割开,伸手一摸,双腕却空空如也,哪里还有那只平日里金丝镶嵌伪作装饰的绞金镯?
安又宁心下吃惊,最后的自保手段丢失,难免还是有些慌张。
外间隔扇轻微响动,有人进来了。
安又宁立刻回身,快速躺回床上,闭上眼睛。
一切未明前准备敌不动我不动,随机应变。
脚步声绕过屏风渐近,安又宁就觉身侧床榻被褥微陷,他克制住紧张,岿然不动的装睡。
安又宁闭着眼睛,却仍能感觉到面上灼热——那是被人细细注视的目光。
室内寂静,来人突然一声轻笑:“醒了就别装睡了。”
安又宁心下一紧,装作没听见。
雪松冷香突然笼罩,安又宁闭着眼睛正不明所以,来人就冲他耳垂轻轻吹了口气。
安又宁背脊上的汗毛霎时炸开,他登时睁眼,撑身后退,震惊又警惕的看着眼前俯身的人。
来人缓缓直起身子,面不改色:“不装了?”
安又宁这才回过味儿来,察觉眼前人的故意逗弄,顿时尴尬:“多、多谢莲君相救。”
莲君方微微挑了一边眉尾,正要说什么,忽脸色一变别过头,手背抵唇咳嗽起来。
他身子不大好的模样,虽骨骼宽大,却有些过分瘦削,倒显得他织锦衣袍下空荡。
安又宁微微蹙眉,试探着上前,慢慢伸出手,轻抚他背脊,帮他顺气:“你不要紧罢?”
安又宁手掌感受到因咳嗽透背而出的震动,眼前人似有察觉,豁然微顿下似乎想强忍,奈何全力忍耐下也不过是变成了一阵震动愈烈的闷咳。
安又宁绕过他下床,到旁侧桌案倒了一杯茶一手递给他,一手再次放在他因咳嗽微俯的背脊上继续帮他顺气:“缓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