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对方用手穿透身体的那一刻，她清楚的意识到，自己今天或许就要死在这里了，死在了宗秀先生的手上。

“不要……不能是你……”

她吐出一口血，流着泪，跪在地上，低声呢喃着说道。

杀死我的无论是谁，但都不要是你。

这样的话，假如有一天，真的恢复记忆的话，宛如河水决堤般的内疚感一定会淹没你的，宗秀先生……

即使在最后一刻，这个天性温柔善良的女子仍旧在为自己的“敌人”考虑。

……

滴答，滴答……

两行热泪不自觉的顺着脸颊滑落到了地上，洇湿了一小块地面。

蝴蝶香奈惠错愕了一瞬，接着艰难的抬起头去看，就见之前还如同死神一般的男人，竟然……哭了。

“你……哭了……”

她惨然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情绪，看着他笑着说道。

“我……哭了吗？”

永夜怔愣的伸出手去触碰自己的脸颊，入手是一片湿润的感觉，眼前也蒙上了一层雾一般。

他的确哭了。

可是为什么呢？

他为什么会哭？为什么会心痛？为什么会什么都想不起来？

依旧是在这时，脑海中的那道，在之前战斗的过程中，几次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都在出声催促斥责的声音再次响起。

“快杀了她，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傲慢而又阴狠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恶意以及不耐烦的，阴魂不散的说道。

光是声音都带给他无法违背的感觉。

只是这一次……

永夜的目光看向地上重伤濒死的女人。

这其实并不是他杀的第一个属于鬼杀队的人了。

在那之前他就已经杀过许多个，其中也不是没有人可能认识他，曾经遇到过的一个叫过他“师兄”，并将同伴推出来意图抵挡他，转头逃走的一个品行低劣的人类，似乎就认识他。

当时的永夜并没有太深的感触，或许是他发自内心的实在有点厌恶那个人类的原因，所以最终对方死在了他的手上，并没有如前者一般被他有意无意的放走。

只是这些人之中，只有蝴蝶香奈惠带给过他这种异常熟悉的感觉，仿佛曾经有过深刻的接触一般。

“……杀了她！”

催促的声音再次传来，永夜缓缓将头低下，半张脸都埋在了阴影之中，所以也没有人能看见他此时的表情。

他迈出脚步，缓缓靠近着面前重伤的女人，而就在无惨志得意满的以为对方最终还是会听话的动手的时候。

下一秒，对方伸出手，狠狠的插入了自己的头部！

接着，丝毫没有犹豫的抓烂了自己的大脑！

变成食人的怪物或许也有一件好处，那就是无论怎么折腾，放在人身上足以致死的伤势，放在食人鬼的身上却怎么样都不会死去。

永夜其实早就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了，骗得了别人，他却无法骗过自己，从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对无惨就从未有过忠诚。

他服从对方的命令，只是因为无法违抗。

而对方在他即使放空大脑，刻意不去想这些事情的情况下，或许也是隐约知道，他所隐藏的不忠的。

只是对于鬼王来说，这个好玩的玩具还远远没有到报废的时刻。

傲慢的人总是对自己很自信。

玩火总有一天会自焚，作茧终将自缚，永夜偶尔在对方松懈的时候，也会想，无惨究竟是怎么控制他们的呢？

是身体里流着对方的血液吗？

那么对方又是怎么知道他的思想的？

在偶然一次见到一个因为痛恨无惨将自己变成鬼，导致对方亲手杀死妻儿的食人鬼因为当众辱骂对方而头颅瞬间爆掉的那一幕时，永夜似乎明白了什么。

于是……

他果断的破坏了自己的大脑，一次又一次。

恢复力强的不好之处也不是没有，那就是即使联系有在他的头部被破坏的那一刻消失，但很快又会死灰复燃的重新出现。

而永夜必须在无惨可能趁着重新建立起联系意图杀死他的这一瞬间，再一次将联系斩断。

没有弄清楚这一切之前，他还不能死。

太慢了……太慢了……

仅仅只是这么破坏的话，很快又会重新长出来的。

于是永夜就这样在蝴蝶香奈惠略带惊慌的注视下，一脚踢起了对方的那把日轮刀将其拿在了手中。

随后，他将剑尖对上自己，接着顺着最薄弱处的眼睛，狠狠插入了其中，不断搅动。

生长终于被抑制住了，联系似乎也有所减弱。

“呵呵呵呵……”

他甚至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但是没有来由的，心底却又突然涌上来一股悲伤之情。

于是他又哭了。

“呜呜呜呜……”

他大概早就疯了。

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

风吹过，高悬于天空的月亮被乌云遮盖，仿佛蒙上了一层阴影，又仿佛沾染了污迹。

第207章 令咒

这场疯狂的自残直到近乎天亮，才终于迎来终结。

地面完全被鲜血渗透，身上的衣物也是，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蝴蝶香奈惠早已因失血过多昏了过去，永夜本想要救她，但他自己也自身难保，联系虽然已经被斩断，但他的意识也已经因此陷入了混乱，狼狈的一头栽倒了下去。

“噗通……”

他的身体就这样落在地上，头发和地上的血水混成一片，他随即艰难的想要爬起，但这个在以往对于他来说十分简单的动作，此时却变得格外难以做到，无论如何用力却都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