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乱(17)

打开了房间的门。齐绍楠并不期望看到傅祺茗等他，却仍是在入房之际看到

他穿著浴袍靠在沙发上陷入睡眠的模样。双颊微微泛红，让傅祺茗的肤色染上了

一种异常艳丽的瑰色。

桌上摆着一个空的酒杯，那是齐绍楠先前调的酒。

便只这么一瞧，事情的经过便已大概明了……齐绍楠站在沙发后头看着沙发

上半坐半靠的傅祺茗，浴袍所无法包覆住的颈际引人遐思。

欲望被挑发而想要碰触……指尖触上他颈背，而顺势下滑探入他浴袍中抚上

肩头。相当僵硬的肩膀令齐绍楠蹙起了眉头。

「还是这么样折磨自己吗，茗……」

虽然早就清楚傅祺茗的习惯，但真正直接见识到的时候却仍是心疼。

果然，上次的行为是太过鲁莽了。连他的身体状况都没顾及就强迫他……一

种自责涌生，望着那张因酒意而酡红的脸庞，突然之间又好想吻他。

但齐绍楠没有那么做，而是略为拉开了傅祺茗浴袍的衣领，双掌覆上他的肩

头替他按摩以松弛僵硬的肌肉。

明明就是在国外长大的，思想却莫名的传统。傅祺茗总是一个人扛起许多的

责任，即使内心对于周遭物事没有太多的情感。

这样的他……只有在和自己相处的时候，才会难得的流露出寂寞。

手掌所碰触的肌肤温暖而平滑。揉按着的力道不算太重，心底的欲望却因这

样的动作而逐渐升高……便在此时，眼前的人儿身子蓦地一僵──

「……楠？」语音仍自维持着平和，心绪却已乱。傅祺茗身子微僵，意识因

酒意而昏沉。

「你的肩膀很紧，我在替你按摩。」压下逐渐升高的欲望，「不舒服？」

「不会……」

因为齐绍楠的答案而放下了心，傅祺茗这才放松了身子。齐绍楠恰到好处的

手劲令人感到相当舒服。不觉间，意识竟又已逐渐飘离……待到熟睡之时，神情

已然是毫无防备的信任与安详。

齐绍楠因而停下了动作，走到沙发前方，以着相当温柔的动作将傅祺茗横抱

起，走进卧室让他在床上躺下──

突然想起：以前被这样抱进卧房的，似乎是年幼的自己。

在乎着彼此的这份心，似乎是唯一不曾改变的吧！过去即使再怎么样的叛逆

别扭……心里最在乎的，却仍然是傅祺茗。

深沉的目光凝视着床上熟睡的人，那种毫无防备的状态挑拨着心底压抑的欲

念。

傅祺茗无意识的翻了个身……浴袍的下摆因而滑开，露出了一截修长而白皙

的腿部。凝视的目光转为灼热。他一直渴望的茗近在咫尺，触手可及……然而，

他却不能拥抱他，不能要他。

在组织里能呼风唤雨的他一旦面对着傅祺茗，那些个外在的身分便毫无用处

而为之扬弃了。就像现在，他什么身分都没有，只是一个必须费尽心思去达成目

标的普通人。

万般压抑之下，而终于是倾身在他唇畔印下一个轻吻。

而后，转身离去……也，因而没注意到榻上青年已然紧握的右拳。

双眸半启的望着那逐渐自视线中消失的身影，傅祺茗的眸中已然是万般情绪

交杂……

某种情感，正逐渐苏醒。

第五章

拉斯维加斯的天空总是一片晴朗的蔚蓝。云絮淡淡，风中带着一种干涩，一

种陌生。

傅祺茗独自走在街头。陌生所勾起的并非是对异乡的不安，而是一种寂寥。

这个赌城总是维持着热闹，不论是夜晚还是白昼。然而，尽管四周环绕着各

色人种，各式人群，他的寂寥，总是无法融入周遭的热闹。

身旁没有了楠的陪伴，心头立时空虚得可怕。

曾经分别十四年。好不容易才再度适应了的空虚，却在连续相处好几天后又

变得陌生，变得难耐。

傅祺茗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幼稚。齐绍楠有他的责任，当然不可能时时陪着

自己……然而，在连续几天的相伴下来，此刻的寂寞，竟是令人难受得可怕。

找间咖啡店坐下，点了杯黑咖啡。什么都不添加的纯粹，虽然苦涩，却是别

有一番滋味的醇美。

嘴唇碰触着杯沿。瓷杯带着些咖啡的温度，而勾起了某些回忆。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啊……」

低语流泄，凝视着窗外的眼眸盈满苦涩。

楠那种一旦下定决心就难以改变的性子，在这十四年间变得更强了。

傅祺茗不是呆子，也绝不是那种迟钝得毫无所觉的人。他知道齐绍楠看他的

目光是带着什么样的情感的，也知道认为那种情感是手足之情只是自欺欺人。

齐绍楠从来没有承诺过放弃，也从来没有放弃。他只是缓下了态度，只是刻

意做出令傅祺茗安心的表现，而将心底的情感隐藏起来。

傅祺茗知道这一点，也知道如果真的要阻止他错误的情感，最好的方法就是

分别。

或许无法断绝他的爱恋，但至少可以阻止错误。然而，却没有办法这么做。

会让楠对他产生不同于手足的情感，或许他的错才是最深的。

牵绊过深而使得问题难解。如果除却了身分除却了过去现在未来的束缚，或

许他们真能成为单纯的兄弟，或者单纯的恋人……

傅祺茗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身子一震，手中咖啡随之洒出，脏了上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