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乱(40)
样的情形令齐绍楠困惑,而且担忧。
但,最深的,还是心里的痛苦,以及思念……
这漫长的两个月里,他的生活完全的乱了序。一方面以工作麻痹自己,一方
面却又无法遏止思念的苦苦追寻。睡眠的时间少得可怜,更别说是三餐。也就只
这两个月,他,已然憔悴了太多。
今日,则是在耿清的强迫下回家休息的。
其实齐绍楠也清楚,依自己现在的情形而言,根本不可能好好做事。但若不
做些什么,心底便会因强烈的思念而……
蓦然打断了思绪的,是电话的铃声。
齐绍楠抬眼望向声音的来源,却没有任何接听的打算。视线再度落下,眼前
已然因某种雾气而逐渐迷蒙……
『楠,你在吧?』
却在此时,熟悉的沉静语音入耳,令齐绍楠为之一怔。抬眼望向已然转成答
录机的电话,突然明白了什么而起身冲上前拿起电话:「茗,你在哪里?你还好
吗?你……」
最先开始的是担心,因为深爱。
『我没事,你冷静些。』电话中传来的语音柔和沉静无改,却隐隐带着些无
奈,『你有好好照顾自己吗?』
「你为什么不说一声就离开?」
放心之后,担忧已然转为怒气,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怒然反问一句。简单
的一个问题,却夹带了太多的痛苦与深爱。
这样的问题,令电话那头的傅祺茗一阵沉默。半晌,才轻声道:『我若说了
,你岂会让我有离开的机会?』
「那么,你又为何坚持要离开!」
那轻柔的音调激起了心底的痛楚。齐绍楠语调更添了几分的激动。
其实并非不晓得原因,然而……
电话那头的声音仍旧平静:『因为我必须离开。那样的关系,不该持续。』
「为什么不该?两个相爱的人成为恋人在一起有何不该?」
『……我们是兄弟,也只能是兄弟。这是我的理由,也是唯一的理由。』
避重就轻的回答,沉静的音调彷若毫不在乎。
过于沉静的态度,令齐绍楠心慌。
他知道他已恢复了记忆,但那样的态度却似否定了彼此之间存有的情意。曾
经能确定的情感如今却是如此的虚幻,甚至好似不曾存在……
语音,已然难以自己的微微颤抖了:「什么兄弟,全是那个男人的片面之词
!我从来不是傅祺楠,更从来不是你的兄弟。我们是恋人不是吗?我们是恋人啊
!多少夜晚的缠绵都是事实。我们曾紧紧拥抱过彼此,难道你否认这一点吗?」
『那是个错误……』
终于是有了波动的语调,其间所夹带的痛苦与交杂却只有比齐绍楠更深……
『不论你怎么认为,在我的心里,你都是我最重要的弟弟……』
这样的言语,令齐绍楠心底一凉,神色已然转为了某种沉郁。
「那么,你对我的情感呢?」连语调都已冷下,胸口满溢着某种酸楚,因为
害怕得到否定的答案……「还是说,你从未爱过我?」
『兄弟就该只存着兄弟的情分。』
刻意淡漠的语调,道出了令人心痛的内容。就这么样简单的一句,瞬间就否
定掉了曾有的相爱,曾有的幸福。
某种剧烈的痛楚,划过心头。
「你,是认真的吗?」
存着最后一丝期望的,问出了声。
『我没有……开玩笑的理由……』
期望,粉碎。
那入耳的语音已然恢复了熟悉的沉静,此时却是如此的令人难受。心里已无
法再继续接受这样的冲击,齐绍楠蓦然挂上电话,跌坐于沙发之上。
他怎能如此狠绝?就只有那么样简单的回答,就粉碎掉了曾有过的一切。
什么兄弟、什么伦常!那一切不过就是外界所加诸的可笑事物罢了!他从来
不认为他是他的兄长,他是他的弟弟。而他却因为这样而离开,因为这样而舍弃
他,舍弃、否定曾有过的一切。躯体交合间炽热的低语呢喃此刻全成了笑话,却
又悲哀得令人想哭。
脑海中一个情景闪过。那是在他们第一次心意相通的拥抱之后,他结束公务
回到了家,而第一次在他口中听到了「我爱你」三字。
当在乎的言语从「你是我最重要的弟弟」转为「我爱你」之时,心底涌起的
喜悦是强烈而无法言喻的。纵然知道是建立于谎言之上,却仍然欣喜。可而今想
来,漾起的,却只有悲哀。
他甚至连他是否爱过他都有些难以确定了。
突然之间,悲哀得想笑。
而齐绍楠没有压抑。先是低低的笑声脱口,而终于是转为了疯狂的大笑。
笑得狂,却也笑得哀凄。双眸之中太多的情感交杂,却全都是令人痛苦的成
分。
不觉间,泪水,已然悄悄沿着双颊落下。
这算什么?一旦忆起就说这一切全是错误,就说他们的关系是错误他们的感
情是错误。说着自己是他最在乎的人,却连那外在所施加的伦常义理都比不上。
那种程度的在乎,又算得了什么?
然而……纵然内心如此质问着,心底对他的深爱,却仍然不会有所改变。
失去了傅祺茗,于他而言就等于失去了一切。
若在当初完全无法看清他的情感之际遭逢如此,或许他还有几分放弃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