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绝外传之难为小人(出书版)(32)
陆涛对白炽予的性子很是欣赏,见他还没离开,便道:「贤侄,今日便同世伯去喝一杯如何?」
「好啊!炽予一路护镖,即使难得喝酒都未能尽兴。世伯想必酒量极好,今日便让炽予见识一番吧!」
见陆涛主动邀他喝酒,久未饮酒白炽予想也不想便做了答应。
彼此都有这番兴致,这一老一少立时偕往城中酒楼去了。
雨后的柳州城,溢满了初晴的清新。
***
是夜。
送了陆涛出城后,颇有醉意的白炽予没有入城,只是在城墙边坐了,抬头仰望天上明月。
蓦然拔刀,在月下细视那玄黑的刀身。曾沾上的鲜血他洗净了,只是心头总是闷着些什么。
今日与陆涛饮酒时,他曾提出心底的那种困惑。而陆涛却告诉他一切过去就好。只要能无愧于心,也就罢了。
其实即使把自己终于杀了人的事告诉于光磊,把自己心头的不痛快告诉于光磊,他多半也只是给个差不多的答案罢了。然而,白炽予却还是想听,想听于光磊亲口告诉他要他不要介意,要他只需无愧于心就好。
似乎只有那样平和温柔的嗓音,才能化去心中的郁结。
依赖深至如此,早已是脱不开的了。
原先倚墙而坐的身形站起,月下红芒一闪,已然舞起了刀。
狂风骤起,吹翻落叶滚滚。刀起刀落,红芒颤动。先前的空隙已在旅程中有了改善。设想招数时的意境,也较先前更能把握住了。有意无意,人刀一气。少年俊美修长的身影与红芒俱动,七分清醒三分醉更让那刀意带上了潇洒的况味。
刀停风止。自武学之境回归了现实,却望不到那凉亭中那沉醉着观看的身影,望不到那清俊的面容。
突然间,再也按捺不住了。
他想见他!想看他一如平时的关切着自己,想听他平和温柔的嗓音。上回提及的离去让人心乱如麻,此刻更是让那分想见他的情绪扩张得更厉害了。白炽予眉头一蹙,当下奔回客栈留书,而后买了匹骏马,乘夜出了柳州城打算赶回擎云山庄。
***
于光磊到达京城时,已是六月中旬了。
他以白毅杰所赠的银钱在城郊购了间小院。那捕快许承在京城没得依靠,便蒙于光磊邀请住下了。他毕竟是官差,上京之后便开始忙东忙西。而于光磊也要准备科考,所以两人虽同住,却没能像在船上那般时常交谈。
时序转眼已是入秋。秋风萧飒,连带也起了些许感伤的情怀。满城枫红令于光磊忆起了那个炽烈如火、不羁如风的少年。
京城的秋深深,江南翻飞的柳絮怕也已化作尘泥。匆匆一别,未知他于旅途上是否一切安好?算算日子,他也该启程回苏州了。就不知他有否顺利完成任务,有否一切平安,没有受到分毫伤害?
于光磊此刻已是烦躁不已。独坐书斋之中,却全然无法搁下担忧,无法将心思专注于书本之上。
「怎了,光磊?瞧你今儿个魂不守舍的模样,究竟在惦着什么?」
于光磊明显的烦躁连方进门,刚自蜀地返家不久的许承都忍不住出言相问。「若无法定下心,便暂时搁下书同我到城中走走吧!」
知他所言不差,于光磊也只得点了点头。
「……罢了,劳你相陪罢!我一直惦念着一位……亲如手足的至交。他外出远行而我却一直没能得知他的消息,所以心下悬念。」
无法告知许承自己究竟担心何人,于光磊只是笼统答过,却对如何界定与白炽予的关系而略有了一丝迷惘。某种情愫一闪而过,但终是没来得及捕捉。
许承也没注意那么多。心下也知不方便探问他的私事,见他同意,当下便一把将他拉出了书斋:「那就别耽搁,咱们上街去吧!」
两人当下一同入了城中市街逛逛。想起许承才刚从蜀地办完公务回京,于光磊便主动觅了间酒楼坐了,打算以此替他接风洗尘。
简单的点了几道清淡的菜肴,并分别叫了一壶茶和酒。这酒楼是京中颇有名气的一间,据说常有达官贵人来此。不过二人纯粹只是来享受菜肴,便也只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了。
「你还是一样不喝酒啊?」瞧着中上的一壶香茗,许承啜了口酒笑道,「北方的秋冬可不比江南,喝酒有助于御寒。」
「我太易醉,这点哪是说要改就能改的?」
于光磊闻言一阵苦笑,脑海中却是浮现了白炽予饮酒的豪气模样。
曾经想过与他共饮,却总是不胜酒力……心下因而升起了些无奈,径自倒了杯茶,目光迎向许承:「对了,还未问及许兄此趟入蜀,可有顺利完成工作?」
「当然了。此次承蒙碧风楼的段言段前辈相助,更受了他指点,着实令我得益不少。也多亏了跟着他,我才知晓了一件江湖上的大事。」
回忆起在蜀州的经过,许承当下便是神采飞扬,一派等不及要将自个儿的经历分享出来的模样。他平时有些怕生,却似乎与段言这位前辈相处的不错,想来二人该是相当投缘。
那段言于光磊是见过的,在那改变了一切的夜晚……心思因而又是一阵烦躁,令他只能略为牵动了嘴角:「兄弟莫要卖关子,便同我直说吧!」
「你有兴致听,我自然也有兴致直说。这事,是关于白毅杰的三子──白炽予首度护镖,踏足江湖的过程……」
许承才刚开了个头,于光磊当下已是一个微颤。只听他大概的说了一遍白炽予首次护镖的经历与功绩,将他的活跃一字一句的送入心底。长久以来的担忧逐渐消解了,突然好想见见那个已然逐渐开始独立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