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绝外传之难为小人(出书版)(50)
虽然,心底确实仍旧如同孩子般任性,渴望他能全心关注自己……
白炽予松开了手,径自躺回床上。目光,却仍旧停留在于光磊温雅俊秀的面容之上。
而于光磊则露出了一个柔和的笑容。
「比起江湖,我爹娘更不了解官场,所以早在我中举任官之后,他们便将一切交给我自行决定了……而你,从来就不会是负担……」顿了顿,「唉!咱们偏题了。对于我的推测你有何意见?」
「很有道理,但我却不认为事情有这般单纯。何况温律行虽然花名在外,但在商场上的信誉倒也算好。就连昔日温克己与他不睦,甚至曾打算独立,他都仍是放心的让温克己掌管四川分号……而且照先前温克己的态度看来,他兄弟之间的嫌隙已然化解。会这么做的人,应该不会如此心狠手辣──更别提飒哥还让堑予去当他的保镳。」
擎云山庄情报网密集,于大小事的掌控最是详细。先前白炽予曾对温律行做过一番调查,故不觉得他会是谋害冯万里之人。「你们当官的习惯怎么查案?先定了目标,才去找证据?」
「这……由于冯万里身分特殊,故一直以来咱们都是由推想犯案因由再去循线查案。因为冯万里乃是五脏六腑俱碎,经脉尽断而亡,应该是给内功高强者震断,但其内力却又无特殊之处……无法查出下手之人,自然只能用这种方式推想。」
将冯万里的死因道出,连下手之人都找不着的情况令案子的艰难程度更添一层。
却见白炽予闻言,双目陡然一亮:「五脏六腑俱碎,经脉尽断?能有这等功夫之人,应已是江湖上成名的高手才对。但正派高手是决计不会去干这等事的。若是走邪门路子的,其功力又定有不寻常之处……难道不会是毒发所致?」
「仵作勘验过,他身上没有中毒的迹象。」
「但若是像于伯伯那等用毒能手,要让人中了毒却全无迹象,并不困难。虽说若是能让人五脏六腑俱碎而又经脉尽断,应当是极强的毒药,但要无色无味甚至让人查不出来,虽不容易,却非是没有可能。」
白炽予行走江湖多年,几番出生入死之后,于此早不再是纸上谈兵,而是经验之谈了。极有条理的具言所以,刻下的神情早已不是早先同于光磊闹脾气时的模样。
俊美的面容之上是一种极为从容潇洒,却又带着些肃然的表情。
于光磊瞧着这样的他,胸口瞬间已是一阵百感交集。
白炽予的成长,在露出如此表情时显得格外明显──潇洒却又不失稳重,即使带着过于迷人的笑容也不显得轻浮。
不由得,一声轻叹逸出……「你真的长大了。」
「光磊,你为何老爱提这句?」
因于光磊不知第几次发出的感叹而深觉无奈,白炽予挨近神情显得十分复杂的于光磊,悦耳的语音低问:「怎么?这回因何有此感慨?」
「……虽说你撒娇的模样还是无异于前,但一谈起正事,你的神情就变得十分沉稳。每每看到你如此神情,我便猛然惊觉你确实已经是个成人了──即使赌气,也都能够分辨场合,以着冷静沉稳的态度来处事。」
回想起之前议事时的景况,于光磊的语气越渐感叹,而引来了白炽予不满的一瞥。
「这八年我可不是胡混过去的,莫要把我当成八年前那个不经世事的小毛头。这些年来我处身江湖,世道险恶、人心冷暖我可都一一体会过了。背叛那档子事也不是没碰过……你没注意到吧?我右胸上的伤痕。」
说着说着,顺口便提到了多年前一次失手留下的伤痕。于光磊闻言大讶,抬手便拉开了白炽予中衣,而望见了他右胸上一道细浅的疤痕。
由于疤痕并不明显,是以于光磊先前并未注意到。此时仔细一瞧着实吃了一惊。正待出言,却又因想起什么而坐起了身。
此时神情已是一片肃然,瞧向白炽予的眼眸带着少见的怒火。
「让我看看背后。」
「……你注意到了?」
见自己一不小心惹了于光磊生气,白炽予只得依言解下中衣,反过身来让于光磊检视他的背部。
与右胸的伤口相对处,有一道稍微细了些的伤痕。
仔细一看才发觉:其实白炽予的身上还有几处伤痕,只是都不明显。
他差点忘了……江湖不比官场,争斗的用具不是笔墨文采,而是不长眼的刀剑。
他,居然会这么天真的以为──
「炽,这个伤是透胸而过的,对吧?」
「嗯……那时差点送命。以前还不知人心险恶,一不小心就着了道儿。不过近三年来,能伤我的人已经不多了。」
瞧着于光磊的神情越来越不对,白炽予有些后悔自己方才提起此事,只得再补上一句想令他放心。
而于光磊只是板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的替他穿好了衣裳。
「……光磊?」
「以后……小心。」
纵然心下有千言万语待说,但最终仍只是四字。
于光磊的神情严肃,却大多是因为自责。
这八年间他们所置身的地方完全不同。心下虽然一直期盼着能看到他成熟而迷人的风采,却完全忽略了要让一个人从少不更事变成沉稳精练需要多少的磨练,更何况是那纷扰的江湖。直至此刻,他才惊觉自己仍是一个天真的读书人,用着对待孩子的态度来对待白炽予。
一阵叹息,躺下身子:「睡吧。过几天我就回京城,你也别跟了,马上回去山庄吧。听飒说之前你才离庄数月,应该好好休息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