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绝之风起云归(出书版)(2)+番外
言语间所透露的威胁已经挑明了这场比试的不容拒绝。相望的目光冷沉却又带着一抹战意。
布衣男子因而微微皱起眉头。正待开口解释,却在此时,一阵低幽语音自车中传来:「爹……」
仅是轻轻一唤,却已透露了太多东西。
在场众人皆是内功深厚耳力高明之辈,却仅有少数人发现车中尚有一人之事。听到轻唤之时众人本是大骇,可那掩不住孱弱而显得有些虚幻的音色却让众人又骇然转为另一种形式的震惊。
是了,车中那人的呼吸太过微弱,微弱到了让人难以觉察的地步。
而那声音称布衣男子为爹。
众所周知,,男子膝下育有四子。而这四子之中只有一人会有着与其父迥异的孱弱。
华衣男子因而微微瞇起双眼。
他虽早已知道车内有个相当虚弱的人,却没想到竟会是如此身分。
「是你的次子?」
「……不错。」
「数度出关,便是为了他?」
「谷主是聪明人,应该清楚以冽儿如此情况而言,我若负伤,出了事只怕难以保住他。八年来他已是太苦,我不希望再让他受到伤害。」
顿了顿,语气一转:「当然,你我之间终究得有个了结。谷主如能谅解……未免两年后八月十五,淮阴南安寺一战。」
以布衣男子的名声地位而言,此言一出,便是无他人在旁,也没有悔诺的可能。如此提议令华衣男子先是一阵沉吟,而后才一个颔首。
「有所顾虑,打起来也不尽心――也罢。两年后,你我南安寺一战。」
言毕,他一个抬手,示意下属让出一条通道放马车入关。
只见布衣男子略一示意后,一振缰绳……蹄音响起,本来静止不动的车子亦随之朝关口缓缓行去。
蓦然风起。
垂落的车帘因而掀起。一直隐藏于车帘之下的身影亦因而显露。
虽仅只是一瞬,却已足够让华衣男子看清一切。
那是一张足称俊美端丽无双的绝世容颜,却透着过于病态的苍白。暖裘包裹的躯体仿佛没有任何力气留存。
那份气质是过于纤细脆弱了……可在望见绝世容颜之上那双幽深的眸子之时,男子震惊了。
不同于躯体的纤细,那双幽深的眼眸有着难以击碎的坚强。
仿如继承了其父的的意志,甚至更有过之的坚强……
而后,风停。重新垂落的车帘遮盖住了一切。
望着驶过关口的马车,华衣男子头一次为一个人感到如斯可惜,却又庆幸。
如果没有八年前的那件事,那个孩子定然会有一番令人惊羡的成就,使家业获得更一步的发展。
可如今,他却永远只能在亲人的羽翼下生活……
便在男子复杂的目光中,马车驶离蓟门关,直至隐没于路的另一头。
在足够远离先前的关卡后,原先缓缓行着的马车逐渐加快了速度。
「冽儿,谷主看见你了?」
「是。」
回应的,是淡然却不如先前虚弱的语调。
随着药性消去。病态的苍白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健康的红润。
布衣男子因他的回答而露出了有些复杂的神色。
「瞒过他了?」
「是的……」顿了顿,「孩儿让谷主看到了他希望看到的『白冽予』。」
一个本应拥有成就,却因人祸而失去了所有可能的少年。
布衣男子闻言苦笑。
或许他该为次子的能耐自豪。可涌上心头的,却只有满满的疼惜。
「我们还有好一段路要走。好好休息,并想想之后该怎么做吧。」
「是的,爹。」
伴随着稳稳的一声应,微晃着的马车继续朝远方的家乡驶去――
那是少年阔别了八年的家乡。
第一章
沙――
伴随着细碎的声响,光润指尖轻轻翻动书页。
炖煮着的药盅让屋内漫起浓浓药味,却丝毫不影响专注于书页上的目光。
但有不能说是忽视。
一察觉到空气中的药味有些许改变,本持着书的手立时离开书册,转而熄了炉火。
而后,再次拿起了书、重新靠坐上床畔。
以着极其惬意的姿态坐卧于床榻上的,是名带着几分丽色的、过于俊美的少年。动作虽显得有些慵懒,却又带着几分近乎出尘的闲适;绝世容颜之上神色澹然,而隐含着几分叫人无从揣度的幽沉。
似浅实深的眸子紧锁手中书册。于脑海中架构着书中所言并将之记下后,抬手翻页、细读、理解、记忆。
同样的过程不断持续――直到两道脚步声传入耳中。
白冽予阖上书册,静静抬眸。
无双面容之上神情分毫未改,心下却已暗自估量来人。
其中一道足音属于三弟炽予;另一个则是完全陌生的。此外,隐约可分辨的谈话声大半是出自那个陌生足音的主人,三句不离奉承馅媚。
当下收了册子,对来人的意图已猜了个十之八九。
将一袭白色长衫褪下挂起。浅蓝床帷解落,轻掩住半坐卧上床榻的身影。
余烬仍存的炉上搁着仍烫手的药盅;房内药味浓重依旧--本是为了试试昨日刚与于伯讨论而加以改进的新方子,此时倒是意外的帮了忙……
心底一抹自嘲升起,对于这即将来临的戏,也对自己。
正如一个多月前在蓟门关的那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