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食飞鸟(34)
吕凤英挑挑眉,唏嘘一声问,“陈家那个?”
她叹口气,“是啊,那小孩也是实诚人,我说给他拿点药,估计是不想拿,送到了就走了。”
“这样,倒是看不出来。”
黎潮汐点点头,没继续说下去,想到什么,又换了个话头,“唉,我也是没想到这次能淹这么厉害,过两天估计还得去换个床板,这么一泡还不都烂了。”
女人皱皱眉,“那你跟小孩今晚怎么睡?”
“总不能在卫生院过一夜吧。”
黎潮汐也正愁着这事儿,她纠结着说:“我想着带孩子去街上住一夜宾馆的……”
“那死贵哦!你也是敢想,半个月工资没得了。”
“不交房租啦?”
“那不也是没办法吗……”
这么长时间了吕凤英也是真心拿她当妹子,现在听她这么说,也急着给她出主意,“这样,你要不到我家楼上跟四月睡一晚上,反正这小丫头平时也是一个人睡。然后要房东家那两个双胞胎带小潜睡一晚上,就是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房东不怎么好说话也是真的。”
黎潮汐也知道这点,心里纠结,面上也只能勉强笑了笑,“再说吧,谢谢你啊吕姐,我先去看看小孩,他还有两瓶要挂呢。”
“谢什么,都是邻居,有什么困难你就说。”
“回头问问房东,知道吧?”
黎潮汐点点说好。
卫生院外的雨一直在下,天昏昏的,分不清到底是下午几点。
迟潜恹恹的仰头看着滴滴答答的输液管,眼睛酸酸的,鼻子也不通气,头还很晕,他心想,如果现在是在上学的话,应该是节体育课吧。
他既不喜欢运动,也不喜欢体育课,所以其实现在也挺不错的。
虽然打针真的很痛就是了…
他移开目光,又有点想哭,想起那个生病也不吃药的大哥哥,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做到的。
生病什么的,真的,最难受了。
等两瓶药水都滴完,迟潜还没有退烧,只是温度下来了一点,天却是真的彻底黑下来了。
黎潮汐要抱他,迟潜却摇摇头,坚持要自己走回去。
雨是小了点,但她看看外面比早上浅不了多少的水深,手里还只有一把雨伞,叹了口气还是说:“妈妈抱你吧,把鞋弄湿了,又要多挂两天水呢。”
晚上的风吹的脸颊凉凉的,迟潜抿抿唇,“那我给你撑伞。”
黎潮汐摸摸他的脸,还有些烫,她这次答应的很快,“好。”
只是他们刚刚走出卫生院的大门,一眼就看见了一个单薄的身影,穿着早上那双凉字拖,鞋底发白。
“槐安?”
黎潮汐诧异,“你怎么站在这儿呀?雨下这么大,怎么不知道进去躲躲的。”
少年撑着伞站在雨里,他抿抿唇,好半响才开口说:“不用,我刚来。”
他这是撒了谎,事实上,他来了有半个小时了。
好人总是会多此一举的心怀歉疚,黎潮汐是个好人,但是陈槐安并不需要这份人情,没什么用。
他只是觉得帮人总归是要帮到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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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愉快!
第20章 偷看
迟潜早上烧的晕晕乎乎的,也不知道是陈槐安送他们过来卫生院的,目光落在少年湿透了的肩膀上面耳边又听到妈妈熟稔的说话声音,一时间感到疑惑。
“你是来接我们的吗?怪我,你早上走得急,我忘了跟你说了,下午不用来接,雨小了不少了。”女人道。
陈槐安木着脸,他是半个小时之前来的,那个时候雨还很大,不过这话他没拿出来说,黎潮汐也不多在意,少年和她差不多高,一看也能撑个小天地了,她先是塞了几板胶囊药到他手上,又抽出只手拍拍他湿漉漉的肩膀说:“走吧,天都黑了,咱们回家。”
那时候太阳能电板的路灯还没有普及,和谐村的夜路漆黑一片,偶尔有光束都是来自路过人家的窗户里,迟潜趴在黎潮汐的肩膀上,趁着夜黑,好奇又肆无忌惮的偷看着跟他们隔着一步的陈槐安。
实际上也不叫作偷看。
陈槐安握紧了伞柄,只觉得烦躁又难堪,连脚下的雨水都隐约觉得是热锅里滚过的热水。
他到底要看到什么时候!
有什么好看的!
果然是个很没有礼貌的小孩!
如果迟潜知道陈槐安心里是这么想他的话,小家伙肯定二话不说就要掉眼泪了,毕竟迟潜很在意自己有没有礼貌这件事情,并且他也没想到陈槐安会发现他在偷看。
他只是在想陈槐安的名字。
母亲叫他huai an,听起来是好听的,可这到底是哪两个字呢?
三年级的迟潜已经能认识不少的字了,但他只能隐隐约约猜到第二个字是安,至于第一个字是什么,他拿不准。
直到黎潮汐悠远的嗓音把他们两个人都重新拉回到现实,“槐安啊,你吃晚饭了没有啊?”
“吃过了。”
是中午的剩饭。
黎潮汐知道常丽这个女人经常不着家,一个月也就在院子里待个四五天,一回来尽弄些幺蛾子,不可能是她在家烧饭,就问,“你爸爸烧的呀?”
陈槐安顿了顿,说:“我自己烧的。”
此话一出,两双相似的眼睛一齐转过来看着他。
黎潮汐更是挑起眉,十足的惊讶,“嗷哟,你才多大,都会自己烧饭了呀?”
陈槐安不置可否,事实上他从迟潜这么大就会自己烧饭弄吃的了,因为陈海生缺了条胳膊,做饭都很随意,也很难吃,他既然有能力了,做饭也自然归到了他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