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桥效应(26)
他行事很规矩,除却婚姻上的缺席,无论做什么都挑不出错,像个按部就班的机器人。
于是李雁也没办法探清楚对方现在的思绪究竟如何,只觉得他的瞳孔幽深似海,像梦里那个阴天的海崖边。
他摸不着头脑,又莫名心跳加快,房檐上的雨珠淅淅沥沥落在地上,他们在空荡的屋子里接吻。
分开的时候李雁还有点缺氧,脑袋发晕,却忽然想,傅纪书方才好像在等着自己说什么,可是一转眼,那样的感觉就像错觉一样消失不见。
李雁茫然地眨着眼,他还看着傅纪书的脸,想要去探究,傅纪书却已经背过身去。
李雁这才看见门外有位老人正拄拐而来,向着宅子这边靠近。
傅纪书呼吸平稳,像是先前并未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举动,道:“E区有很多退役军人和退休的老人,他是我以前的教官,姓黎。”
傅纪书迎上去打招呼,神色还是冷冷淡淡的,没什么波动。
李雁远远看着他的表情,心想,有时候也不怪傅纪书,他生来天性如此,可能确实不给不了太多的情绪价值。
他走着神,也没想过要去干预傅纪书和黎老师的交谈,默默站在一旁思考可可的活动地盘。
想了一会儿又觉得累,蹲在地上昏昏欲睡,脑袋一片放空,他打着盹,眼前突然落下一片阴影。
傅纪书站在他身前,说:“累了?”
“有点。”
李雁蹲着不想起身,视线一转,黎老师已经走了,老人的背影在雨幕里渐行渐远。
傅纪书道:“回家。”
“他以前是你的教官,”李雁慢吞吞跟着他,“他看来很和蔼。”
“嗯。”
“你做过教官吗?”李雁想到他一丝不苟的正经模样便觉得好笑,“你要是做教官,你的学员肯定怨声载道。”
傅纪书还是“嗯”。
戳一下才动一下,李雁便觉得没劲儿了。
傅纪书锁着5号宅子的门时,他无所事事地站在台阶下,看着视线尽头那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突发奇想问:“以后搬过来,我可以去找他说话吗?”
傅纪书看着他,状似询问。
李雁实话实说:“他是不是一个人住,老人家一个人还挺孤单的,而且你也总不在家。”
“想去就去,”傅纪书淡淡道,“这两天会有人来家里搬东西,有什么要换的,可以让他们直接换掉。”
“好啊。”
李雁的注意力又被转移,“可可是不是要打疫苗,席海能做兽医吗?”
“或许。”
小狗在身后绕弯,不想回家,李雁拽得艰难,转头梆梆给了它两巴掌。
可可摇着尾巴傻笑,倒是安分了很多。
他们往停车场走,李雁打了个喷嚏,手上牵引绳松了。
可可得了自由,撒着欢,拖着绳子,返身朝雨幕里奔去。
“可可!”
李雁有点懊恼,他追了两步,被傅纪书拉住手腕。
alpha将黑伞塞进他手里,平静如水:“先回车上。”
“你带着伞去吧,”李雁说,“这里有屏障,我在这里等你。”
于是傅纪书又将伞拿回去,撑起来,走进雨幕里,渐渐消失在视线中。
E区的居民年岁已经不小,大部分历经战争,前半生走在硝烟战火里,后半辈子回到联邦难得安逸的地方安度晚年。
本就追求平静,一入雨日几乎无人出行,整个E区寂静无声。
李雁站在隔离屏障下,在一片安静中,听到自己如鼓擂般的心跳声,重重撞着胸膛,忽然便觉得脑袋发晕,乏力又疲惫,只好又蹲下去。
他想自己大概是病了,又并不希望是病了,如果让傅纪书察觉到自己只是个除了麻烦无法带来任何价值的拖油瓶,或许会选择离婚。
他觉得自己是能够接受失去的,只是现在还不习惯而已,他还没有享受够这段婚姻,还不想放手。
现在已经没办法去揣测傅纪书的底线在哪里了,所以只能小心谨慎,步步深思。
思及此他又深吸一口气,强撑着想要站起来,却还是觉得腿脚绵软无力,险些跪下,被人拉住了手臂。
“没事吧,”那个alpha笑道,“我记得你,你叫李雁。”
李雁闻言便抬了抬眼,皱着眉,从模糊的视线中打量对方的脸,轻声应道:“你是……塞诃?”
那个当时在祈福殿外碰见的alpha。
塞诃将他架起来,用自己的身体撑住对方,扶着他到路边椅子上坐下。
李雁脸色有点苍白,眩晕伴随着肢体上密密麻麻的疼痛让他额上微微出了些冷汗。
他无力挣扎,也就不曾拒绝对方的搀扶,晕头转向跟着塞诃走,听他道:“爷爷,他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大犟狗·可可:再见了妈妈今晚我就要远航~明天见啦,晚安!
第16章 傅纪书不太高兴
李雁坐在椅子上,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挫败和恐惧毫无缘由地灌进心脏里,拉着他不住往下坠,连塞诃与他爷爷说的什么都听不清楚,完完全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又过了一会儿,李雁感到自己的脑袋被谁碰了碰,顿时受惊一般直起了身体,与面前的老人直直对望过去。
李雁的声线还有些发颤:“黎老师?”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大概是黎老师的神情太温和慈祥,也有可能是寂静的环境里忽然有了人气,李雁一瞬间忽然有了强烈的想要流泪的欲望。
他说不上为什么想哭,他不难过,也不生气,好端端的莫名其妙便哭了。
然后从黎老师那里拿到了一方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