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omega不要采(87)
“我想跟你们讲个故事。”段裴景突兀地转移话题,在两人发愣的眼神中,说,“是从我一个朋友那听说的。”
“……”妇人哆哆嗦嗦没有说话,只一顾地抽泣。
段裴景问:“大家知道兔子这种生物吧?”
那男人意识到什么:“等等……讲故事就讲故事,突然说什么兔子?”
“只是一个比喻。”段裴景笑笑,“没有意见的话,我就继续了。”
夫妻两人似乎意识到什么,就跟被扼住了脖子的鸡一般,不吭声了。
“……”
段裴景双腿交叠,缓缓说:“这种生物本质上就很脆弱,说不定哪天出门迈了左脚,林子里就突然窜出来一条毒蛇,就没命了。”
妇人激动起来:“你怎么说话的,你给我闭……”
“但死其实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抹了脖子,两眼一黑,就什么都不用操心了。”段裴景骤然加重声音,利刃般的眼神快要刺入妇人的眼底,继续说,
“但那些毒蛇咬断了他的肢体,又拼接起来;再次咬断,又重新拼接,如此循环,不断往复。企图摧毁他的灵魂跟意志,让其沦为只会杀戮的工具。”
“……不要说了……”
段裴景没有停,继续说着:“他的血液里流淌着恨意,他的意志跟灵魂却在痛苦中不断消亡,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今天仍在继续。”
两人的神情明显仓惶起来,在病房的白炽灯下,恰巧与段裴景毫无情绪又似乎隐隐包含杀伐的凌厉的眼神对视上。
蓝池怕被害者家属气出什么好歹,连忙说:“老大……”
“……”段裴景一字一顿地说:“你们的儿子,就是这只兔子。”
那一刻,两人浑身的血液都凝结凉了个彻底。
“刺啦——”
男人猛地站起,连带着座椅拉出刺耳的拖拽声,妇人被吓得一缩,又是重新小声啜泣起来。
蓝池怕太过,二次准备切入安抚:“老大,不如……”
“二位,你们就这么确定,瞒下这件事,他们就会如你们所愿就此罢手吗?”
男人“砰”一下坐回了座椅,颓丧无比。
段裴景稳稳坐着,光线跟阴影勾勒出他硬挺的五官,让人有种感觉他十分不近人情,公事公办到残忍的地步,蓝池很清楚。
段裴景生气了。
他不是在对胡放的死生气,而是气眼前的家属仍旧不知所谓,不知轻重缓急,一昧地朝着深不见底的深渊弥足深陷而不自知。
所以他在等。
等两人能不能想清楚孰轻孰重,到底谁才是真的能够做到保护他们的正确的一方。
如果想不清楚,就算劝阻一百次,一万次,只要这种无底洞再次出现,他们还是会再一次毫不犹豫地跳进去。
……
其实蓝池只猜对了一半,应该说不止对他们的失望如此。
而是从见到胡放的那一眼开始,那座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那一箱箱纤细白皙却残缺染满了鲜血的残肢;
曾经属于江馁的残肢,如同泛黄染血的书,旧页就已经被重新翻出。
他曾天真地以为,把江馁留在异调组,这样至少能够单方面短暂制止笼中鸟的进行,但实际上不是的。
越和、邹平安、胡放,每一个人都在清晰地向他传递一个消息:
他们在灭口。
处理掉所有跟江馁有关的人,这样知情的人就会变得越来也少,他们能够得知的消息也将微乎其微。
至于接下来是谁,没有人会知道。
这是布锐斯单方面对他的宣战,只要他一天不交出江馁,这种惨状就会不断地上演,就像无法落幕的舞台戏。
段裴景唇角紧紧抿起,良久后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的冷笑。
那就来。
……
在座的几个人心思各异,空气中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不知过了多久,男人像是长途跋涉了许久,终于妥协了一般,哽咽道:
“我相信你。”
蓝池跟段裴景同时抬头。
男人伸出手抹了把脸,说:“我是老骨头了,再过个十几二十年,说不定就死了,早死晚死都是死,对于我来说都没有任何的区别。”
“只是我老婆她……她跟着我快四十年,今年都六十了,没过过好日子。还是胡放这小子出息,赚了钱,在农村里弄了个自建房,我们的日子才慢慢好转起来。”
蓝池微微动容,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室内只有男人沧桑的声音。
“他青春期的时候,我带他去医院检查身体。胡放闹着要异能检查,说是长大了想进异能调查局。我起先不同意,你说两个普通人,生出异能者的概率连万分之一都不到,我哪里会浪费这个钱……”
“但他倔,闹着不肯走。我当时想着他不是正好生日嘛,就当生日礼物,带他做了。结果我没料到,他居然是D级异能者……”
蓝池感觉到不对:“D级?”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蓝池纳闷:“他不是C……”
“蓝池。”段裴景制止他,摇头,“没事,您继续。”
男人点点头,叹气说:“D级进不了异调局,他就改行做了什么金融。我也不懂,自那之后,他就老是会寄钱回来,小到几千,大到几万,都有。说是正当渠道赚的,还叫我放心花。”
“可我还是拿着不安心,你说这……村子里的邻居都夸我有个孝顺的好儿子,但事实上呢?自从出了大城市后,他回来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少,我不盼别的,就是盼着他回来。直到今天,我才突然收到医院跟交警队的通知,说他出了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