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时候，江新城回到住处，抽完一根烟后，给这两年一直承蒙自己照顾的师弟谈石打了个电话。

“你们谁给他推荐的剧？”

“新城哥，你碰到林楚了？”

“他各个剧组里乱窜，想碰不到都难。”

谈石干巴巴的笑了两声：“他家的事，新城哥你也知道了吧，我们这些同学也是看在昔日的情谊上帮他推荐了几部剧，不过他资历浅，不可能一上来就挑大梁，能有几个配角演已经很不错了。”

“欠了多少。”

“欠银行的那几百亿肯定是还不上了，那些银行一边在起诉，一边在和他们家公司谈债务重组。除了银行外，我听林楚说，他哥在民间也搞了点钱补窟窿，究竟借了多少他不肯说。”

江新城嗤笑了一声：“他以为出道做小明星就能还债？”

“那是，除了新城哥这样的，我们这些一年下来也就勉强够糊口。”

“不用给我戴高帽子。”

谈石嘿嘿笑道：“新城哥你人脉广，给林楚推荐两角色呗，他脸好，演技也不差，我觉得他能出头。”

江新城脸色一黯：“挂了。”

江新城放下手机，走到阳台上又点了根烟。

片刻后他拨通某制片人的电话：“您最近那部宫斗剧，找到omega一号了吗，我给您推荐一个，是我师弟，挺不错的。我演alpha一号？我就算了，现在这部剧得拍四五个月，档期不合适。不用等我，我之后已经签了部电影，实在挪不开。下次吧，下次有合适的剧本我一定演。好，我这就把他情况发您。”

江新城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心里漠然想，又欠下一份人情债。

……

剧组分AB两组，林楚被分在B组，两人没什么对手戏，大半个月后才第一次碰上。林楚一个人坐在一张小桌子旁边吃盒饭，他刚在水里泡了大半天，发套还湿着，估计吃完盒饭还要继续拍水里的戏，因此也没打理，只简单拿厚毛巾包起来。

江新城不由想起以前的林楚，娇惯金贵，非五星级酒店不肯下榻。

现在倒是能屈能伸了。

想着想着两条腿不由自主便走了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林楚抬头看了他一眼，大概盒饭更有吸引力，又低下头，专心扒饭。

“好吃吗，看你吃那么香。”

“好吃。”林楚抬头冲他笑，笑的还挺灿烂。

就是脸色太白，眼圈下坠着两黑眼圈，跟刚出水的水鬼似的，白瞎了这张脸。

林楚三两口扒掉盒饭：“对了，有部宫斗剧叫我去试镜，是你推荐的吗？”

“什么宫斗剧，你以为我闲的没事做？”江新城一脸漠然。

“不是你？”林楚困惑的皱了下眉，靠近江新城。

江新城被林楚滚烫的呼吸喷的心里一热，鼻腔间隐隐约约闻到了一点果酒的香味。

林楚的信息素是水蜜桃果酒，甜味大于酒味，很香。

热潮期快到的时候，omega会开始不自觉的溢出信息素，需要被alpha标记，或者靠打抑制剂，才能度过这样难熬的时期。

“你该去找你的alpha标记你了。”

“可是谈石给我说你前段时间给他打过电话？”

两人几乎同时说了句话。

江新城眸光下意识沉了沉。

片刻沉默后，林楚说：“我没有alpha。”

江新城嗤笑了声。

林家和赵家联姻，当年十分轰动，那段时间江新城正是低谷期，他关闭了所有社交网络，那些信息仍是无孔不入的传到他耳朵里。

强强联合的世纪联姻，一度被传为一段佳话。

“你家落魄成这样，赵澜怎么不把你娶回去？”江新城浅棕色的瞳孔里缓缓凝聚起一层冰冷的雾气，“哪个alpha，会看着自己的omega被欺负？”

“还是说……赵澜不要你了？”

“怎么……被你的alpha抛弃了？”

林楚下意识攒紧手指，声音很沉：“他不是我的alpha。”

“不是？”江新城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赵家真的要悔婚？也是，你们林家现在就是破落户，光鲜亮丽的赵家怎么可能掏出真金白银来填你家的窟窿？只是可怜了你，整个A市的上流家族都知道你和赵家那个alpha订立婚约后，一起在国外生活了好几年。你们成结都成了无数次了吧？他现在悔婚，你怎么办？”

江新城偏了偏头，眼底一片寒冰似的冷漠：“你妈当年恨不能马上把你打包好塞进赵家，现在，她知道，你根本进不去赵家的门了吗？”

“江新城……”

“不要叫我名字。”

“你还恨我对不对。”林楚忽然说，“你恨我。”

江新城愣了下，下意识就想抽烟。

但他忍住了。

都过去几年了，说恨，好像显得他很小气一样。

可是怎么可能不恨呢。

“新城哥——”

“您怎么在这儿，我到处找您。”过来的是一个个子娇小，十分秀气的omega，他瞅到林楚，不高兴的挥了挥手，“吃完了？吃完了就赶紧去候场。”

林楚抿了下唇，目光在omega身上轻轻一落，认出对方，好像是叫谢玉。

“看什么看。”谢玉一副被冒犯了的模样，不客气的骂道，“你一个十八线小演员也敢瞪我？”

林楚没说什么，他从善如流的站起来，拍拍屁股，把这个宝贵的位置让了出来。

谢玉一屁股坐下去，开始叨叨剧组的盒饭是多么多么难吃。

看到林楚的背影走远了，江新城将披散的长发拢到身后，端起盒饭起身：“你慢慢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