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没有精神力就好了，就做一个简简单单的普通人就好了，那他的母亲就不会因为他而昏迷至今，他也不用再提心吊胆害怕自己的精神力突然泄露伤害到无辜的人。

他不喜欢打架的，他也不喜欢伤人的，他讨厌血，讨厌无休无止的斗争和针对。

如果当天之骄子的代价是众叛亲离，孤苦一生，那他不要了，真的不要了。

“阿野？阿野？”

周律野慢慢睁开眼，他看着身侧撑起他快步往外走的临月，突然笑了笑，

“又让你这么狼狈了，对不起。”

“闭嘴。”

“好像上一次也是这样，也许我本来就很无所谓吧。”

“闭嘴。”

“我认真的，我骗了你这么久，每一次都在骗你故意隐瞒你，你不恨我吗？”

“……等你好了，我再和你算账。”

临月不喜欢听他这样说话，但又害怕他不说话。

他讨厌这样眼里空洞，死气沉沉的周律野，他更想要那个脑子有病，狂妄无比的男人。

不对，不是要真的脑子有病，而是要那种天天有各种鲜活想法的无忧无虑。

周律野的意识逐渐模糊，他闭着眼睛，好像看到了卫淮序的身影。

「来不及了，别挣扎了，我说了，我们本就是一体，你应该听我的。」

「知道人为什么会痛苦吗？因为总是有太多复杂的情感在干扰自己的思维和判断，我会帮你剥离掉这些没用的东西。」

「你不想面对的事我去帮你面对，你只需要在这里好好待着，跪在这里为你自己忏悔，你的母亲会原谅你的，你的父亲也不会再对你失望。」

“阿野！你以前教我红灯停绿灯行对不对？我这样开应该没错吧？你睁开眼睛看看好不好，求你了，没了你我不行。”

“……”

“我闯红灯了，我不管了！”

“……”

“阿野？阿野！你这次是真惹毛我了，我以前叫一声你都会回我，我已经说两句了，你怎么还不理我！”

临月直接问严默要的地址，所幸老宅比游轩府要近，他连闯了好几个红灯才把车冲进花圃，干烂一大片草坪后才在众多护卫先惊恐后慌张的表情中一起把周律野送了进去。

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要他收拾残局，是不是就是因为有自己在，所以这个男人才敢这样一次又一次地拿命当儿戏。

他宁可不要这种信任，这个疯子！

难道在没遇到自己前还没活够，现在有了自己就心满意足天天去找死？

他不是说和自己待在一起最幸福吗？难道他不要这种幸福了？还是说他觉得自己根本不配拥有这些？

临月又想到了渣男这个词，周律野就是个畜生，得不到就强要，快得到时又不敢继续下去，生怕自己开心一秒似的。

怎么，他就这么喜欢用狂徒的手段对付所有人吗？就这么喜欢做个恶人，身上一定要带一些负罪感吗？

每次都这样，每次两个人看上去马上要双向奔赴，他就非得搞出点什么事情让自己生气甚至是讨厌他。

神经病，真的是比狸妖族里的任何一只妖都要难以琢磨。

周屿桉本来还在剪花枝，他听见外面乱七八糟的脚步声，连忙伸长脖子往外看去。

“出来！”

临月懒得管那么多辈分，只要他不细想，这个世界上没人能比他的辈分还要大。

周屿桉听见动静后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气得抄起棍子往外走，就看见自家小子半靠在那个洋哥身上，昏迷不醒。

“我上午刚说过什么！你们又干什么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他又怎么了！严默呢？我不是让他看着吗！”

周老将军的脾气没几个人能忍受得了，只可惜临月不是寻常人，谁对他越吼他的性子就越硬。

“不管这些，你不是上过战场吗？你看不看得出来他怎么了？有东西钻他脑子里去了。”

“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透明的魂体，不是这个世界有的，外面的！”

周屿桉脑子一转就听懂他在说什么，他不可置信地去拍周律野的脸，语气哆嗦道，

“什么东西？你们怎么会跟沂族人搅到一起去？我当年把他们的王室全杀了啊。”

沂族里只有血统高贵实力强大的王室才会这种秘术，虽然代价很大，但是成功率是极高的。

当年他的战队里就有一个意志薄弱的战士被他刚射杀的沂族王室吃了灵魂，要不是跟他同宿舍的战士发现对方一些生活习惯对不上，不然早就被沂族人里应外合得逞了。

“那现在呢？你不是会杀吗？你去帮他啊！”

临月看到周律野越来越痛苦的表情，懒得去想会不会吓到周屿桉，再次尝试进男人的识海。

又失败了，他又被弹出来了，周律野压根就不想让他进！

周屿桉僵着身子半跪在地上，他用手蹭掉周律野脸上的灰，随后当着临月的面掀起一幅全家福，伸手掏出那把陪伴他多年的老家伙。

“这是什么？你不是也有精神力吗？你不用这个对付沂族人吗？”

周屿桉顿了顿，几秒内就分析出临月也不是“本地人”。

“我儿子这么喜欢你，他没跟你说精神力的本质是一种能量，用来发动战舰和高能粒子枪炮的吗？”

临月在心底又给周律野记上一笔，他还想问什么，就看见周屿桉突然把枪指向男人的脑门。

“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还能干什么！”

直到这一刻周屿桉才彻底流露出心里的崩溃，被沂族侵占灵魂是不可逆的，如果他不动手，等“周律野”醒过来的那一刻，那他就再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