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个泥人送给你(106)
宰相神色一顿,眯了眯眼,他可没放过这个姑娘说的任何一字一言,“你如何得知我朝国库不足?”
“很简单,”姚七福淡定地说,“若是有条件,皇家为何迟迟不肯动兵。京城都有了胡人的身影,你我在这儿喝茶了这麽久,宰相难道没有听到一点儿百姓的哭嚎吗?
京城,天子脚下,尚且都沦陷成了这样,其他各地,大抵已经胡人满患了吧。”
宰相被说脸一阵青一阵白,就连一个小姑娘都关注到了这一点。
可他们的君主,却还沉浸在温柔乡中。
这难道不讽刺吗?
姚七福还想说很多,说实话,她刚才是带上怨气的。
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理应上要督促君王下需保护子民。
可是胡人进京已经这麽久了,当今君王昏庸无度,这群臣子也没有人上述。
一个人都没有。
这不得不让姚七福觉得,这个王朝的任何一个人,是不是和那个坐在宝座上却不做人事的君王一样,只等着剑架在他们的脖子上。
但,她知道不是。
就算其他人都是,可有一个人,姚七福决定相信他不是。
上一次,他战死在了沙场上。
这一次,她希望他能够活下来。登上王座,将这个王朝建塑得更好,百姓能活得更加自在。
待到申时五刻,姚七福和柏闵肖才踏出公羊府。
上了马车,坐好,窗外的景色开始缓慢移动。
“七福,你说宰相会答应吗?”
姚七福看向窗外,眸光里染上前所未有的无比坚定,“他会答应的。”
姚七福的语速极其缓慢,听得柏闵肖一阵心安。
“我看得出来,他与坐在王位上面的那位不一样。他还尚存有良心,会采纳我们的意见的。
只要他能越过上面那位,采纳了我们的意见,这个王朝就有的救了。”
有压迫就有反抗,眼下坐在王位上的君王,活不了多久了。
“朕会是这个王超最后一个王。”
梦中龙袍加身的男子是如此对阿悦姑娘说的,姚七福才不信。
这个王朝,不会灭。
至少近一百年,不会衰败,只会繁荣。
她这半年想了很多,夜里的那个梦,究竟是何意。
后来,她想通了。
那不是梦,是她反反複複的前世。
说来无比玄乎,她姚七福居然是第七次来到这个世界。
也就是第七次经历这里所有的一切——穿越,得知身世,拯救王朝。
而她要打破这个循环,就必须每一步都完成。
前两步她都能完美完成,就是最后一步,每每死在这里。
这一次,她有了之前穿越的“她”指引,希望可以顺利成功。
不,不是希望,而是一定会成功!
马车摇摇晃晃,就像是这条救国之路,路上总出现或大或小的石子。
但没关系,他们都会毫不留情地碾过去,走向胜利。
姚七福始终相信,努力的人是会有回报的。
虽然朝代更叠是历史车轮滚滚向前的印记,但只要找到解决之策,就可以降低车轮滚动的速度。
能有一时,是一时吧。
时间是无罪的小偷,消失在指缝间,消弭在话语里。
姚七福仰头看着后院的这棵槐树。
这棵槐树多大了呢?
百余年了吧?
是否已经看过这个地方,从不是京城变成京城,在到或许不再是京城。
屹立在这里,看过多少人降临于世,看过多少人成家立业,由看过多少离开人世。
种种万千,人与故事都在变换。
唯一不变的,好像就是这一棵槐树。
它会不会也曾感到过孤独呢?
种下它的人,如今已经投过多少次胎了呢?
一切的一切,都追溯不到源头。
就像是时间,无法倒流,哪怕再不愿意,也只能向前。
耳边传来一阵闹哄声,由远及近,由一个人微弱的声音,到人人高呼。
姚七福收回视线,看向荷包里的虚珥,嘴角上扬,眼里满是笑意,“虚珥,我们终于终于胜利了。”
察觉到门被人推门,姚七福回头看去,是她这一生唯一爱慕的人。
“阿福,我回来了。”
——正文完。
全文完
泡上一盏新茶,姚七福递到周迢的手边。
眼下已经是严冬时分,二人坐在后院的桌上。
周迢看着茶杯里浮出的氤氲的水汽,“我们,好像在这里一起吃过立冬饭。”
在说前两个字的时候,他感觉舌尖都在发烫。
是因为茶太滚烫吗?还是心里热,因为从未单独与姚七福坐在一起过。
周围很安静,静得让他産生天地间只有二人的错觉。
姚七福浅浅一笑,“是的。”
那一晚,她永远不会忘记。
那一段时光,无疑是她最快乐的日子。所以,她会把这段记忆,深深地烙在脑海深处,时不时就拿出来回味。
简单的交谈过后,便没有了说话声。
周迢心里有很多想说的,他已经听公羊熹寞说了,这次能成功击退胡人,得益于国库的丰裕,而国库的充裕,又得益于面前,悠然饮茶的她。
他其实在几年前便得知国库的亏损严重,却一直没有找到办法解决。
也不能说没有找到解决之策,他和姚七福想法一样,想过将本朝的商品运送到海外进行贸易。
但这件事重关国家,而且对于海外的探索,本朝掌握得并不多,加之当时皇帝的不作为,便一拖再拖,直到国库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