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说他不爱我,我不信(142)
周束楚沉默了好久,一直走到了公交站点,上了车收了伞,他俩缩在后半截车厢里时,他才小声的问:“你怎麽了?”
方予厌有些茫然,他能怎麽了?
“怎麽忽然搞这些……呃,对你来说有点煽情的东西?”周束楚思索着用词,“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什麽了?还是发生什麽事儿了啊?”
方予厌好笑的叹了口气,“没有,过年那会儿跟赵叔坦白的时候,就觉得他说的没错。”
“他说什麽?”周束楚紧张的问。
“他说你是个好人。”方予厌笑着说。
“靠!”周束楚也笑了,“发好人卡呢。”
“是啊,”方予厌点了点头,“所以他说我爸会喜欢你的。”
周束楚的心立马又悬起来,“真的吗?”
方予厌在交流捏了下他的手,似乎是安抚他,“谁会不喜欢你。再说,不需要他喜欢,我喜欢就行了。”
“那你为什麽还……”周束楚犹豫了一秒。
“不知道,”方予厌摇摇头,“估计是想炫耀一下。”
炫耀一下?
这个用词可能还是不够恰当。
只不过是,习惯了和周束楚光明正大关系亲近了十来年,忽然一整个寒假躲躲藏藏的。
让方予厌有些憋闷。
他想宣示什麽,却自知在现在绝不可能。
那至少对死去的人可以坦诚一些。
而且他也确实,因为周束楚,很高兴,很幸福。
按照赵鸣的话来说,多去看看,让他就是让于洲看看他现在的生活过得如何吧?
那就告诉他方予厌现在过得很好就好了。
而周束楚打知道方予厌要拉他在清明去墓园之后,周束楚又默不作声的着急上了。
方予厌看他一天洗两次眼镜,隔着两三天开始看衣柜结果发现里面乱成一团开始收拾整齐,完了对着一摞摞衣服陷入沉思。
方予厌趴在上铺,伸手就能摸着他的头,方予厌也这麽做了,拔了一下他头顶的呆毛,拉长语调道:“你就穿校服去得了。”
“彰显我的青春活力是吧。”周束楚仰头看着他。
“嗯,”方予厌笑着点了点头,看见他因为仰头滑落头发而露出来的耳朵,又摸了摸耳洞,“可以换耳钉了吧。”
“对,可以了。”周束楚立马站直了去翻生日的礼物盒。
那盒子就放在长书桌属于方予厌的那个抽屉里,里面还有那罐没用的泡沫雪喷罐。
周束楚拿出耳钉,看着床上的方予厌招了招手,“下来。”
方予厌没动,坐在床沿上,一条腿踩在梯子上,一条腿垂下来。
他的小臂撑在膝盖上,俯下身,“不下。”
周束楚笑了一下,能怎麽办呢,只能自己拿了耳钉过去。
方予厌弯腰,一只手抓着床沿,将右耳朵露出来侧向周束楚。
周束楚将方予厌耳朵上的消炎棒取下来,换上黑色的耳钉,方形的黑锆石藏在细碎的发间。
他拨弄了一下方予厌的头发,把耳钉挡上,又显露出来。
方予厌伸手将盒子里另一只耳钉拿走,托着他的下巴一拧,将周束楚的左耳露出来。
“能温柔点吗哥哥。”周束楚闷声笑了一下,但是一点没挣扎的被拧着下巴撇着头,只是目光斜斜的挂在方予厌脸上。
方予厌没说话,给他把耳钉换了,摸了摸他的耳朵,又抹了一下白锆石,慢慢的后撤了一些。
不过他没退多远,捏着周束楚下巴的手又一用力,将他的脸摆正了对着自己。
方予厌附身在他眉心亲了一下,就将人松开了。
“够温柔没?”
他的手松开前擦过周束楚微张的唇。
如果不是姿势不方便,也不会只亲眉心了。
清明那天下了雨,风有点大。
方予厌内衬只穿了一件白衬衫,外面套上了周以温送的棕色大衣就出了门。
有方予厌做示範,周束楚也没纠结穿什麽,就穿了常穿的那件,和方予厌同款的黑色风衣。
这是周束楚第一次进墓园,也是第一次看见于洲长什麽样。
他原本还想着清明是不是要买点什麽,烧烧钱……之类的。
但是方予厌似乎已经习惯了空手来,一路也没提说要带东西,周束楚也就什麽也没说。
到了墓前,方予厌沉默了一会儿。
刚跟在路上停了一会儿的雨现在又重新下起来。
周束楚撑开伞,遮挡住方予厌和墓碑。
“爸,”方予厌说,“他就是我说的人。”
风夹杂着雨水吹来,伞并不能完全挡掉。
周束楚发丝也吹乱了,不受控的贴在眼镜上,又继续被风吹开。
方予厌微微低着的头,也因为垂落发丝的遮挡看不清表情。
他的声音一如往常,但每一句话在周束楚耳里都好像加了回音的特效。
“我说我喜欢男人,他叫周束楚,就是他。”
“如果可以,我想你能祝福我们,贪心一点,希望你能保佑我们少走些弯路。”方予厌说,“如果不行,那你就当我没来过,也不用告诉我你不愿意。”
他沉默了半晌,最后只说了四个字:“谢谢你,爸。”
方予厌这样生硬又直接的话,如果于洲就站在跟前,估计也要被气死吧。
周束楚想,他应该说点什麽。
但无论说什麽,此时此刻,都显得既沉重又轻浮。
他只能安静的撑伞,看着方予厌。
直到方予厌转过头,握着他的手:“走吧。”
周束楚看了一眼墓碑,声音很轻:“我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