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说他不爱我,我不信(174)
但周束楚完全不在乎这些视线。
这位没有课本的旁听生格外认真,眼都不眨的盯着最前面的老师,似乎听得很仔细。
方予厌讲课时鲜少去观察学生的表情与动作,听也好浑水摸鱼也罢。
但今天他的余光似乎有了锚点,时常往一个角落钻,要废半天劲才能收回来专注到课件上。
方予厌看着上面重点标红的字,张嘴片刻,都没念出来。
他手撑着讲台的边缘低着头,头有些跳痛,眼前也一阵阵晕眩。
但没停留多久,他又若无其事擡起头来,转身背对着台下的学生,继续讲课。
如此撑着讲完两节课,方予厌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第一次想赶在这群着急沖饭堂的学生面前离开。
他抱着课本站在门口,和一群学生一样停在这等前面的人离开。
看见他站在这,距离这麽近,不少学生会喊一声“方老师”,但方予厌一律只是平淡点头回应。
而今天他点的特别匆忙。
眼看人群走开了,方予厌迈步要走,却被人抓着胳膊往后一扯,脚步一踉跄,身体往后倒,就靠在了身后人的胸前。
方予厌觉得他的胳膊连着后背一片,就像过敏一般发疼发痒,连带着他这个人都有些抖。
教室里最后一个学生已经走掉。
周束楚扬手一推,门被他关上了。
“什麽时候回来的?”周束楚嗓子很沉,带着一种很久没开口的哑。
方予厌觉得有些气短,想不动声色的深吸两口气。
但他的惊慌全部都被周束楚收在眼底,又让周束楚心里揪成一团。
为什麽?他不想见他吗?
为什麽回来了没有找他,又为什麽想找,又在临门一脚停住了?
“你在律所外面见到过我吗?”周束楚眼睛缓慢眨着。
他的视线目光细细落在方予厌的面容上,眼睛、鼻子、嘴巴。
和记忆里有些轻微的偏差,但依旧是熟悉的。
方予厌喉结滚动了一下。
在律所外……他见过周束楚一次。
周束楚在都城律界都算有名,但如果不知道他做的是律师,又确实不会清楚他的位置。
但赵弦早就告诉他,周束楚的律所叫‘束则’,就在都大西门外。
所以他安定下来之后,就来过这边,在律所对面的咖啡厅里坐了一下午。
然后看见周束楚匆忙的下班,手里还打着电话。
那一瞬间他觉得陌生又熟悉。
这个模糊了这麽多年的身影终于具现化了,是他千万种想象里最完美的一个。
在费加亚偶遇赵弦的时候,听赵弦说起国内的近况,他就觉得……很茫然。
周束楚过得很好,他很高兴。
但再详细的,他不敢问。
赵弦并没有多说,只是把律所的名片放到他面前,只说笑了句:“业界都说,千万不要再周律面前提他的亡夫。你再不出现,周束楚大概就要在他们眼里守寡十一年了。”
在律所外面看见周束楚那一面,他就开始紧张、害怕、恐惧。
现在被他抓在手里,堵在教室的墙壁,那些情绪就被无限放大。
周束楚还喜欢他?似乎不是那麽难以置信,只是……喜欢的是当年的方予厌吧?
现在的方予厌……时隔多年,还能入他的眼吗?
都说白月光不如死了的好。
方予厌第一次觉得,身为周束楚的‘亡夫’,似乎是最好的一种选择。
“看着我。”周束楚骤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周束楚另一只手抚上方予厌的脸,摆正他的目光,让他与自己对视。
“哪怕是十年二十年,我都知道你在想什麽。”周束楚嘴角似乎酸涩的勾了一下。
他目光下的方予厌,眼里惊慌,害怕,但目光却一秒钟都移不开他的脸。
没得到的两声质问,周束楚都在他的眼里得到了答案。
方予厌被他眼神灼痛,偏头躲开,又试图挣扎着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但都未遂。
周束楚微微倾身,方予厌似乎立刻有了力气,颤着擡手抵着他的胸膛。
“教室……有监控。”
周束楚没动,其实他俩还隔着快一个手臂的距离,也干不了什麽。
他细微的叹了口气,摸了摸方予厌的头。
看着他的长发,周束楚心里一时谈不上是什麽感觉,只能抓着人的手拉出了教室。
“据我所知,你这周已经没课了。”周束楚头也不回,只是抓着方予厌左手的手腕一直往前。
他走得很快,方予厌一个愣神就要快步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你怎麽……”方予厌小声问。
“那就是对了,”周束楚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上车。”
方予厌站在那看着他,半晌没动,周束楚幽幽说:“我可不想玩绑架……”
方予厌咬唇把他推开,弯身上了副驾。
周束楚闷声笑了一下,捂着被推了一把的胸口,从车前绕过去坐上驾驶位。
方予厌还是有些不安:“你要去哪儿?”
周束楚没说话,在等红灯的间隙拿出手机,没过一会儿又放下了,继续往前开。
都城对于方予厌来说还是很陌生的,但有一条路他走过。
就是都大到机场的路。
窗外的路线逐渐熟悉,方予厌坐直了些:“你要去机场?”
“不是我。”周束楚淡定的说,“是我们。”
察觉到方予厌的不安又清晰起来,周束楚空出一只手捏了捏他的手心,这一下让方予厌彻底僵住了。
周束楚的动作也轻微一顿,但直到绿灯亮起之前,他的手都没用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