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予厌深吸一口气，指着自己的桌面，“练习册摊不开了。”

周束楚伸手将那摞书往自己桌子挪了三分之一，方予厌课桌上空了一块。

墙上指针走的慢，至少周束楚数着觉得还挺慢的。

方予厌看出他閑得发慌，又问：“做完了？”

“你什麽时候做完我就什麽时候做完。”周束楚左手撑着半边脸，右手去翻方予厌放在最上面的作业本，“给我对对答案。”

方予厌正做完一页，捏着书页好半天也没翻过去。

周束楚无聊的对照两本作业，算法大差不差，答案也一样，但就是閑的，看了老半天。

方予厌忽然起身，绕过周束楚的位置準备从后门出去。

他刚走到过道，周束楚拉住他小声问：“哪去？”

“厕所。”

“诶，我也去。”

周束楚站起来，总算舒服了一点。

等走到教室外的走廊，说话声音才终于从气音改的轻松一些。

“在坐下去我就要累死了。”周束楚伸了个懒腰，哀嚎了一嗓子。

十二班在走廊最左边，是和十一班一起独立在楼梯左边的教室。

而厕所在走廊右侧拐角，跟热水机差不多位置。

周束楚进了厕所就掏出手机，方予厌等了两分钟是受不住厕所的味道，走到了旁边的楼梯间。

他手机没带出来，但他也不想回去。

他就站在窗前看了一会儿外面。

高中教学楼是半个回字，高一和高二分在两边，高三独立一栋。

在这能看见对面高二楼的几间教室，屋内灯全部打开，明亮灯光，和俯首案前的学生。

“方予厌？”

方予厌闻声擡头，老雷正巡楼下来，看见他在这杵着，问道：“在这干嘛呢？”

“……做题坐久了，上厕所休息一下。”方予厌说。

老雷对这个理由倒是没有异议，方予厌一向懂事，军训那次老雷也觉得他是受另两个祸害牵连，对方予厌印象还是很好的。

于是他也没有计较方予厌晚修在这溜号，只是还是提醒两句：“别站太久，也快放学了，快些回去。”

方予厌点点头，目送老雷巡下一层楼，“老师再见。”

老雷挥了挥手，等那身影进了三楼的第一个班，方予厌才回过头。

但他一回头，又有另一个身影站在他身后。

“嗨，同学？”她笑了一下。

是那个女生。

方予厌唇角一抿，不着痕迹后退了一步，“有事吗？”

实话说，他对这个女生其实没有什麽别的想法。无论是看见她想认识周束楚还是什麽别的，都只是一个同学而已。

但他一向不会跟女生说话，以前是心里有些别扭的躲开，现在是刻意的避开。

女生瞄了一眼楼下，应该是留意老雷的动静，她小声道：“能加个联系方式吗？”

“……我们不认识。”方予厌喉结微动，嘴巴也觉得有些干。

正如中午没有被周束楚一句话打的一蹶不振，此刻她也没有计较方予厌的距离感。

反而笑了笑自我介绍起来，“我是九班的赵弦，军训的时候，在你们之后表演。不认识的话，我们也可以认识一下。”

方予厌一直觉得自己还是蛮无情的，对自己不喜欢的要求，他从来拒绝的毫无负担。

但不知道为什麽今天却觉得有些难以开口。

或许对方是个女生。

或许是因为他还看出来对方对周束楚一点意思。

方予厌微微垂首，神色依旧冷淡，“抱歉，我只加熟人。”

赵弦有些遗憾的笑了笑，“……没关系，我还想让你帮忙推一下跟你一块儿的那个男生的微信呢。”

果然。

方予厌微微侧过身，目光不着痕迹的瞥一眼洗手间。

作为好兄弟，帮个忙，把朋友中午操作失误断掉的姻缘续上，那是再应该不过了。

如果是夏时秋和应归舟，应该会很干脆的答应吧。

但他心底却不大乐意。

反正周束楚也说不在意的，拒绝了也没关系吧。

厚长的眼睫微颤，方予厌抿成直线的薄唇沉默两秒，正要开口，脑海里却闪过了一句话。

警局面前，那个人笑着说。

“我有证据。”

……

方予厌垂下头，心里瞬间冷静下来，又觉得今天半天波折的情绪都有些可笑。

他声音略哑，清冷的本音失了些情绪，“……我没带手机，下一次吧。”

赵弦惊喜笑起来，“真的吗？谢谢你，你是走读的吗，我们等会可以校门口见……”

洗手间隐隐传来水龙头开啓又关掉的声音，周束楚的甩了甩手里的水，从门口出来。

他一时没看见方予厌，以为人已经自己回去了。正要离开，赵弦眼尖，三两步去把人拉住了。

周束楚一愣，回头才看见楼梯间的窗前还站着一个人影。

他看了一眼方予厌，正要开口，赵弦却抢先道：“同学，加个联系方式吧，你是圣贤班的学生，我也想跟你多请教一下。”

周束楚下意识看说话的人，他还有些愣，脑海里闪过答应和拒绝，都没开口

而是侧目去瞥楼梯间的人影。

但那窗前已经没有人站在那了。

方予厌从三楼离开了。

咖啡

方予厌下了三楼，穿过三楼的走廊，回到左边的楼梯间又再上四楼回班。

他走得很快，巡班的老雷站在七班的教室里正兜了一圈，就瞥见窗外一个熟悉的人影快速走过。

他正愣了一下，三两步出去想将人喊出。但等他从后门探出身子时，方予厌已经上了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