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怀星把他放在一边的椅子上，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了几口水，嘱咐道：“哥哥你想做什麽告诉我，我抱你过去就可以了。”

应怀星现在才意识到哥哥已经修为尽失，完全是一个肉体凡胎的普通人，随便什麽磕磕碰碰摔倒之类的小事都会让哥哥受伤。

“我都记不清了，也不知道有什麽可以做的事情，我从前都干什麽？”林年摸着椅子扶手上的花纹，慢吞吞地问道。

“哥哥你应该会喜欢泡温泉。”应怀星听他这样说，立马努力回忆着之前哥哥感兴趣的事情。

哥哥对于凡人生活的一切好像都很喜欢。

林年一听可以泡温泉，来了精神，伸出手来，笑吟吟地说道：“那就麻烦怀星抱我去泡温泉了。”

应怀星顿时就红了脸，把他抱在自己怀里，小声道：“不麻烦的，我为哥哥做什麽事情都是应该的。”

好乖啊。

林年摸索着从他的下巴一路摸到他的头发，像是摸乖巧的大型犬一样呼噜呼噜他的头毛，脸上的表情始终笑眯眯的。

应怀星把林年身上的衣服除尽，然后将他放进温泉里，想到林年现在几乎和凡人无异的身体，他又问道：“哥哥，温度合适吗？”

“合适。”林年哼哼唧唧地趴在白玉阶上，觉得整个人都舒服得要命，顺便说道，“你给我洗头发。”

应怀星愣了一下，哥哥的头发很长、像是黑色的绸缎一样在水里泛着光，从前是不需要洗的。

应怀星努力地思考了一下凡人洗头发需要用什麽东西，发现自己这里好像没有之后，纠结了几秒钟，就果断选择了法术作弊。

林年趴在那里，感受着应怀星动作温柔地朝自己头上浇了几次水，他又哼唧道：“怀星，再多浇几次水，浇水好舒服~”

应怀星红着脸，兢兢业业的给他不断地往头上浇水。

等到林年享受够了，应怀星又给他洗头发，顺带按摩一下脑袋。

林年舒服得直哼哼，应怀星感觉手底下的手感有些不对，低头一看，就看到哥哥的脑袋上又发芽了。

不同于第一次见到哥哥的脑袋上发芽的时候的震惊，应怀星这一次平静多了。

这一幕让应怀星突然有些怀念，他脸上忍不住露出了微笑，用手指轻轻地拨弄了一下这枚嫩绿的小芽。

林年觉得痒痒的，趴在那里晃了晃自己的脑袋。

应怀星就注意到这枚小芽又长大了一些，嫩绿的小叶子上带着丝丝缕缕的红色。

应怀星顿时心中一动，严肃了起来，他伸手把这枚小芽摘了下来，放在了自己的储物戒里。

“哥哥，疼不疼？”应怀星一边给林年按摩着脑袋，一边问道。

“不疼啊。”林年只觉得脑袋一痒，刚发的芽就被揪掉了。

应怀星听他这样说，才稍微放下了心：“不疼就好。”

仔细地给林年洗完头发，应怀星把他从温泉里抱出来，然后给他擦拭着全身的水珠。

厚重的长发擦起来太费时间，应怀星就给用了个法术变干了，看哥哥对此没有意见，他问道：“哥哥你还需要按摩吗？”

“还有按摩？可以啊，来一套吧。”林年很有兴趣。

应怀星又是一整套的桃花精油按摩送上，只不过这次应怀星心里装着事情，没有任何的旖旎心思，看林年舒舒服服地睡过去了，便轻手轻脚地给他盖上了被子，然后自己一个人到了洞府外面。

应怀星从储物戒中拿出了那枚从林年的脑袋上揪下来的小芽，然后仔细地端详着。

他是见过哥哥从前发的芽的，都是极为纯正的绿色，柳条上的柳叶会是漂亮的深绿，从来没有见过一丝除了绿色之外的颜色。

眼前的这枚小芽，那片嫩生生的叶子上，却是带着几缕显眼的红色。

应怀星想起，妖族吃了人之后，妖丹就会变成红色，那是妖魔化的象征。

但是哥哥现在已经没有内丹了，他修为尽失，只能靠喝自己的血续命。

应怀星把这枚小芽重新收回了自己的储物戒里，沉默地思考着。

无论是什麽原因，哥哥的本体染上了红色这种事情绝对不能被其他人知道，不然各种风言风语绝对挡都挡不住。

应怀星内视自己的经脉，看着自己纯净的灵力，想着这世界真是不公平，明明自己当初吃下了哥哥的内丹，那枚血淋淋的、从他小腹中生生挖出来的内丹，被自己就那麽吞下去了，自己的通身灵力却是十足的纯净。

而哥哥只是为了续命喝了几口自己的血，就有了妖魔化的特征。

那些恐怖的画面再次沖破回忆铺展在应怀星的面前，让他突然有了种自己嘴里还带着哥哥的血的味道的错觉。

他吃了哥哥的内丹。

应怀星扶住了旁边的柳树，压抑着自己的声音，颤抖着干呕了起来。

林年睡了个午觉就起床了，他摸索着坐起来的时候，在洞府里打坐陪着他的应怀星就瞬间到了他的身边，伺候着他穿衣服。

“这样伺候我会不会很麻烦你啊，怀星？”林年现在刚睡醒，整个人还懒懒的，脸上带着柔柔的那种微笑，对应怀星问道。

“当然不会麻烦，我伺候哥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应怀星给他穿好衣服，理所当然地答道。

林年脸上的笑容就变得更加明显了一点：“好乖哦怀星，要不然我们现在就结成道侣好了？”

应怀星的大脑“嗡”的一下子，当场差一丁点、只差一丁点就要一口答应下来了，但他用了全部的心力抑制住自己，感觉自己的无情道运转速度已经达到了新的高度，最终还是说道：“不、还不行……哥哥你现在什麽都不记得，我不能这样占你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