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喊姥姥给你配点草药。”陈暮野站起来。

“别。都这麽晚了，到时候她又得吓到。”林原清站起来，“我真搞不懂你让我来这儿干什麽，我这点小伤，根本不用看医生。”

他扣好衣服，便想走。

“林原清，你就别逞能了。行，我不叫醒婆婆，我来配。”

“不行。”林原清拒绝道。

“怕我毒你啊？”陈暮野进药柜，开始捡药，“我天天跟我姥姥混，捡几味去淤消肿的药还是可以的。”

他有模有样地挑了一几样药，又去了熬药房。过了半小时，陈暮野才出来，手里拿着一团黑乎乎的準备糊上他的胸口时，他下意识地双手护胸。

陈暮野瞪着他：“林原清，你这什麽意思？”

“万一你用错了药？”林原清可不敢。

“我用的这几样药，止疼化淤。不会疼，也不会刺激伤口。”陈暮野不耐烦地拉开他的手，扯开他的衣服，说得淡定，没有一丝犹豫。他把黑乎乎的一团药膏像糊墙一样地糊上去，药的冰凉刺得林原清倒抽一口冷气。

“不会有问题的。”陈暮野语气虽淡却笃定。

“暂时相信你。”林原清忍着疼。

“等半小时，要是有问题再喊我姥姥……”

“陈暮野！！！”

陈暮野伸手弹了他的额头一下：“看来还是比较惜命。”

“……”

空间又陡然安静下来。

“对了，你……”林原清这才想起来，“你也受了伤。”

那个人一把椅子砸下来，是陈暮野挡了下来。

陈暮野闻言，动了动胳膊，似乎感觉到了一丝痛意，皱皱眉：“要不你帮我也上点药？”

“我看看。”林原清忙站起来。

陈暮野大方地脱了衣服，背对着林原清。

一看就是常年练习的，一身的肌肉。后背线条十分优越，骨相极好。

伤倒是没有，稍微有点红。但为了以防万一，林原清还是说给他上药。

“没事儿。”陈暮野穿上衣服，“一点小伤。”

“哦。”

两个少年就这样安静地坐在厅里，形成了一种奇怪的沉默。

还是陈暮野问道：“那些什麽人？”

林原清看着墙上那幅字画出神，听到陈暮野问，有问必答：“要债的。我欠了很多钱。”

“啧。牛。”陈暮野说。他没别的评价，甚至也没有意外，就这麽平静接受了。

“不过，”他又说道，“那些人，不像善茬。你被他们找过几回了？”

林原清一愣。

找过几回？家里出事后，他们来过多次，有时候会是另一帮人，有时候是这一帮人，也去学校闹过，不然也不会转学。但差不多都是相同的手段。

今天晚上是后来花莲也来了，带了镇上的一些年轻人，这些人看不好收场，再不脱身，恐怕也走不了。便迅速开车离开。

后来是陈暮野说要带他来家里处理伤口，他原本不愿意来，麻将馆被砸成那样，他也想帮着收拾。是周成冬将他推出门。

“记不清了。”林原清说。

“欠钱要还的道理没错。但是，你真的清楚，你爸爸真的欠了多少钱？”

林原清愕然地看着陈暮野：“什麽意思？”

陈暮野叹口气：“找你要钱，你就给？没有凭据？光靠闹事？”

“……”

陈暮野心里明白了几分，有些哭笑不得。

“行了，那些人暂时不会来找你了，至少我保证在你读完高中前。之后的事之后再说。今晚就在这里睡吧。你睡我房间。”

林原清还陷在他说的那些话里，听到这话才反应过来：“啊。我回去吧。”

“你叔那边收拾还要好一会儿，警察也会过去处理。你叔的意思是，让你明天再回去。”

他当时先上车，陈暮野落后面，周成冬确实找他说了两句话。

林原清心渐渐下沉。

陈暮野没注意，推着他往里屋走：“你先去洗个澡，把药洗了没关系，睡前我再帮你涂一次。”

陈暮野的房间没有平常男生的淩乱，收拾得干净，而且十分简洁，连一丝多余的东西也没有。七八平方的睡房，只有一张床，一个书架，和一张书桌，书桌上放着简易的台灯。书架上倒是摆满了书。

他洗完澡后，陈暮野才去洗澡。

房间里开着灯，他站在书架前，书架上的书居然都是经商，经管类型的工具书。最下面一排才是漫画，不过看起来都没有开封，纯粹是买来凑数。

“有想看的漫画没有？”陈暮野擦着头发走进来，看到他蹲在书架前，随口问道。

林原清站起来：“我也不爱看漫……”

他迅速又转回身：“你怎麽不穿衣服。”

“啊？”陈暮野看了看自己，“我没拿裤子去浴室。”

陈暮野上身啥也没穿，下身就围了一条浴巾，而且要掉不掉的样子。陈暮野像是没事人一样，扯开浴巾，找出睡裤套上。

陈暮野看到林原清站得笔直，一直没转身，嘴角一勾，走过去，手顺手搭上他的肩：“你不会没和男生一起洗过澡吧。”

林原清魂都吓掉了，不知道为什麽，他忽然想起之前周羽阳和他说过的那个八卦。

陈暮野靠得很近，他搭着林原清的肩，头发还湿哒哒的，滴着水珠，他的下巴居然还靠在他的肩膀上，头发上的水珠就这麽滴落在他的锁骨处，凉得林原清浑身一颤。

“林原清，你真的好乖。”陈暮野调笑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一丝蛊惑。

林原清一把推开他的脑袋：“你他妈离我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