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换好，陈暮野把衣服又放回袋子里，站起来时才看见林原清睁着眼睛看着他。

“陈暮野？”林原清似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你怎麽来了？”

“嗯。你感觉好点了吗？”

“想喝水。”

陈暮野忙把水拿过来，刚好桌子上还有吸管，便放上吸管递到林原清嘴边。

林原清喝了大半杯水，喝完又躺回去。

他看起来仍然没有精神，且平时的大眼睛，都小了一半，一直耸拉着眼皮，显得无精打采。

“你再睡一会儿？”陈暮野温柔地问。

“嗯。我有点累。”林原清慢慢闭上眼睛，没两秒，又睁开，看见陈暮野还是瞧着自己，“你今天晚上走吗？”

“不走。”陈暮野忙说。

“好。”林原清闭上眼睛。这会儿真正睡着了。

周羽阳此时回来了，陈暮野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轻手轻脚离开病房，带上门。

陈暮野蹲在地上，没两口扒完了饭。周羽阳在旁边等他，看他吃完，又递上水。

“暮哥，你……今晚去我家睡？”

“不了。我就在病房里睡一晚吧。”

“……哦。”周羽阳想起什麽似的，“那我也陪你们吧。”

“你明天还要上学吧？你回家去睡。我守着他就行。”

周羽阳哦了一声：“那我让护工送一张小床来，你将就对付一晚？”

“行。”陈暮野没拒绝。

不过，他睡不睡小床，那就不一定了。

第三十一章

周羽阳离开后，陈暮野也回了病房，病房里灯没开。陈暮野走到床边，坐下来守着林原清。一会儿后，他把林原清的手握在手心里，指腹轻轻地摩挲着林原清的掌心。一下一下。林原清手指动了动，然后就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指。

陈暮野怔了一下，又笑了。

“也只有生病了才这麽乖。”

九点钟，护士过来巡床。护士看到陈暮野，有些意外：“换陪护啦。”

“嗯。”

护士给林原清量了次体温，然后撤掉了氧气机。

“你三小时后再观察一□□温哈。”

“好的。谢谢。”

护士又看他一眼：“你不是他哥哥吧？”

“不是。”

“就知道。”

陈暮野终于短暂地将目光从林原清脸上转移，看了护士一眼。他不太明白，护士怎麽就一眼看出来他不是林原清哥哥。

护士笑道：“晚上不会有什麽事了，你可以休息一下。”护士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陈暮野觉得她在笑，目光都有些……奇怪。

“你找护工加床了吗？”

“找了。”

“哦。”

怎麽觉得护士有点失望？

“其实这床也睡得下两个人的。”护士说。

陈暮野：“……”

护士离开了，陈暮野将林原清的手放回被子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护工忘记了送床，总之床久久没有送过来。陈暮野坐了差不多两小时的车，又加上思绪紧绷，如今到了人面前，才稍松懈下来，便困意来袭。他又不想再弄出动静，又怕自己睡沉了，怕林原清又发烧。

想了想，最终是脱掉了自己的外套，掀开被褥躺了进去，手搭在林原清的腰上，握住了他的一只手，确保发烧可以第一时间知道。

也许是太累了。陈暮野很快便睡着了。

林原清很久没有这麽酣睡过了。从进入高三以来，他的睡眠质量一直持续降低。神奇的是，即便晚上两三点睡觉，第二天他仍然能五点醒，白天一整天都没有什麽睡意，不觉困倦。他没有意识到不对，觉得这样很好，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花在学习上。

然而他意识到不对，是觉得自己心髒发闷，人经常觉得乏力。不过他仍然没有引起重视。

有两个晚上，他觉得自己发烧了。但很快，被子一闷，又退了。及时补充水份。第二天，又好很多。

所以一直没有当回事。

一直到这天去学校，这天刚好要安排摸底考试，他上去拿试卷，人才走上讲台，便觉得眼前一黑。

后面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

因为他睡了一个很沉的觉。有时候很热，浑身发烫，这让他睡梦里非常不舒服。

有时候很吵，有时候很安静，但是他太需要睡眠了。

一直到有个人忽然握住他的手，以及鼻息间传来熟悉的中药气味。

那个人轻轻握着他的手，用手触摸他的额头。

后来那个人居然脱他衣服。他凭着一丝清醒，不想脱。

那人的气息就在耳根旁边。

“乖。”

他想，是陈暮野吗？

怎麽会是陈暮野呢？

再醒来，已经是早上。病房里的窗帘开着透气，外头阳光正好，微风和煦。他觉得耳清目明，不再头重脚轻。

“你醒啦？是不是感觉好了很多？”前来给他换水的护士笑着问。

“感觉好了一点。”

“这个点正巡房，家属不能进来。不过等会他们就进来了，你别乱动哈。”护士交待。

“嗯。”

“你那个朋友，守了你一晚上呢。”护士说。

“啊。”林原清心里一动，“他人呢？”

“不知道哎。我早上过来的给你量体温的时候，他还在呢。这会儿应该是吃早餐去了。”护士忽然压低声音，“其实，那个是你男朋友吧。”

林原清吓了一跳。不知道她何出此言，但林原清结结实实吓了一跳，连心跳都陡地加快了。有些无措地抓着盖在身上的被褥，张了张嘴却发现干巴巴地吐不出一个字，只好猛烈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