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潘教授就回複了，不仅说十分理解他的决定，还把大都会艺术学院数落了一番。

“那你接下来怎麽打算？”白修辰问道。

“你是说……”

“絮语，你还参加吗？”

“当然！”何喻之望着他说道，“既然你认为……做好我该做的就是对你最好的偿还，那我一定会留下来的。”

他移开了视线，面颊上莫名温热。

余光里，白修辰的嘴角微微上扬。

“我不会食言。“何喻之转回来，坚定地说道。

***

何喻之顺利地从学院街管理所取回了他的麦克风和麦架，接着回到出租屋里去拿他的琴和音箱。他发现一楼大堂又铺上了装修保护膜，心中暗自祈祷这户人家的动静能够小一些。

等电梯门在9楼打开，他发现自家楼层里竟然铺着同款保护膜。这保护膜顺着走廊延伸到了901半敞的房门里。

虽然现在暂时还没有动静，但很明显的是，902那位大叔的噩梦很快又要开始了。

等等，敞开的门？

他必须得去检查一下；他不能错过任何可能遇见雪花的机会。

何喻之回房放了东西，又径直来到901，轻轻敲了敲门。

一个工人走了过来，问他有什麽事。

何喻之问道：“你们有没有见到过一只白色的猫？”

工人说没有，并叫他直接进去找。

他谢过工人，开始搜索这块崭新的区域。他着重关注了那些大纸箱，毕竟以前有快递的时候，雪花最喜欢钻箱子了。

尽管如此，他心里很清楚，雪花在这里的概率根本就是微乎其微。且不说它会畏惧这些陌生人，它大概率根本就没有躲在楼里。否则这都已经七天了，它为什麽仍然没有动走廊里的那些猫粮？

等901正式开始装修，雪花就更不可能接近9楼了。它只会被巨大的噪音吓走。

一刻钟后，何喻之从901出来，再次向自己的公寓走去。

意料之中的结果，他想着。

他在家里小憩片刻，喝了点水，看了会儿手机。他收到了米拉的消息，对方问他有没有被录取，并说自己不打算去，因为觉得大都会不真诚。

何喻之笑了笑。不真诚的又何止大都会呢。

也许这整件事本就只是XR的一场作秀。

他回複说自己也不打算去。

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屋内的猫碗和猫砂盆上。他根本就没想过要收起这些东西。

对于这件事情，什麽时候应该放下，以及是否应该放下，都不是能轻易回答的问题。

这时，毫无征兆地，何喻之听到了电钻的声响。那声音仿佛要撕裂他的耳膜，比之前那一户装修时的动静要大不少。这一定与距离有关。

之前那户是什麽时候停止装修的？

好像差不多就是一周之前？

何喻之想起来雪花走失的那天，902的大叔说“楼上好不容易消停了”。

如果当时那一户的门也像901一样，有过敞开的状态呢？

雪花会不会在慌乱之中躲进去了，然后……

由于装修之后一般不会立即住人，雪花说不定会被关在里面。

“也许你该去问问邻居。”他的耳畔回响着白修辰的声音。

这样想着，何喻之从床上一跃而下，沖到一楼，敲了敲门房窗户。

周阿姨擡起头问道：“怎麽了，小何？”

“周阿姨，您知不知道前段时间装修的是哪一户？”

何喻之给她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推断。

周阿姨说可以帮他在群里问问，并合上了双眼。

几分钟后，她睁开眼道：“是1103。户主说正好今晚会来，你得稍等一会儿。”

何喻之请周阿姨帮忙道谢，心中久违地燃起了希望。

***

晚上七点半，何喻之提早结束了这天的弹唱，大包小包地回到了公寓楼里。不久后，他就收到了周阿姨的信息，说1103的户主到了。何喻之赶忙上楼去，候在了门边。

户主是一位中年男士。他拖了个行李箱过来，说这房子他以后打算自住，所以正打算慢慢挪东西过来。他还说自己前一次来这边确实是在上周三，当时是为了验收装修成果。

何喻之心想，这时间线完全对上了。

但户主也提到他当时并没有看到任何小动物，而且也没有留吃的。

户主把拇指按在了崭新的指纹锁上，并在门开后点亮了顶灯。这个户型与何喻之家一模一样，尽管除了基础家具外，没有任何生活气息，甚至床架上连席梦思都没有放。乍一看，这里并没有猫咪活动的痕迹，一切都很整齐。除了——

随着他们走过了门廊，视线也不再被冰箱阻挡，何喻之看到一扇厨房柜门半开着，而在门旁的地上，有半袋原味牛肉干，包装上有撕咬的痕迹。

何喻之的心跳骤然增快。他迅速蹲跪下来，将门完全拉开。只见在柜内黑漆漆的角落里，闪烁着一双绿盈盈的大眼睛。

这一瞬间，何喻之几乎要泪如泉涌。他将胳膊伸到柜子里，唤出了那个他这段时间里重複了无数次的名字。

雪花应了一声，并小心翼翼地向前迈了一步。

何喻之直接将雪花整个抱起，心疼又自责地贴紧了它的面孔。他的脑中闪过了找猫这些天的种种经历，还有在此之前并未足够珍视的养猫日常；就这样，他许久不愿松手。

这样一抱起来，他感觉雪花好像变轻了。

他在想雪花为什麽会跑来这里。他猜测雪花把1103当成了他的903，迷了路不敢回去，又被锁在这里，才会让事情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