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天机的人，习惯了寡言少语，因为说的越多，越会泄露天机，越有可能成为命运的助手，最后痛苦地看着命运滑向他们最不愿意看见的结局。

赵伏岫只会对赵听琴说这么多话，赵听琴是他的养母，也是上一任神算子，他能看见的东西，赵听琴也能看见。

“我承认，苏绸确实是个少见的贵人，可你能确定，她的出现不是命运吗？被贵人改变的一切，你又如何能确定，那不是新的已定命运？”

赵伏岫皱眉，“母亲，你这是在强词夺理，不能说任何发生的事情，都是命运。”

赵听琴笑了，她的笑容里有些许慈祥，像是被赵伏岫一声母亲给哄得开心了些，她伸手摸了摸儿子的额头，轻声道：“你说对了，任何已经发生的事，都是命运，一个人的命，其实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你所说的贵人，她能改变别人的命，那她自己的命，她能改吗？”

苏绸的命？

赵伏岫回想了一下他看见的苏绸，发现他无法看透苏绸的命运。

从一开始就是这样，苏绸的命运像是被裹在一层茧里，他只能看见光洁纯白的茧，其余什么都看不见。

一个人生在世上，必定有来处有归途，有过去就该有未来。

除非她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她没有命运，也没有过去。

“我要去群妖之山一趟，母亲，我不相信这世上一切都由命运主宰。”

赵伏岫急切地想要从苏绸身上得到一个答案，赵家从诞生之初就困于命运，神血之战，他们看见了失败却没办法救下盟友，如今他们看见了天下大乱的结局，却没办法阻止一切。

看见命运却无法改变命运的无力感，成为了每一个赵家人的心魔，导致没有一个赵家人修为能过大乘，到渡劫，飞升成仙。

赵伏岫不想永远如此，他要做那个改变命运的人！

赵听琴没有阻止赵伏岫赶往群妖之山，她年轻时也这样，一心想要做些什么，旁人说再多，也无法更改她的心。

现在她只希望，赵伏岫能够做到。

在赵伏岫往群妖之山走的时候，洛江流也到了，他不光自己到了，还带着一个人。

“慕容清瑶！你醒醒，别睡知道吗？千万别睡！”

他背上的人情况实在是不好，腰腹处已经完全被血染红，法衣破开腰间一个大口，鲜血流到洛江流身上。

洛江流没有穿法衣，而是穿着一身普通的凡间衣服，此刻他整个后背连带衣服的下摆全被染成了血红。

一个人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多血呢？

洛江流还没见过一个修士会出现血流不止的情况，他现在只想将人赶紧带到群妖之山，让师门的长辈看两眼。

尤其是苏绸，苏绸前辈一定能救下人！

慕容清瑶已经因为失血过多，嘴唇惨白，面上没有多少人气了。

她闭着眼睛，痛苦地皱紧眉头，听到洛江流的话，也只能发出轻微的应和声。

“该死，我给你吃得丹药，怎么一点儿用都没有啊！”

洛江流快急死了，偏偏为了不让人发现他，他还不能御剑，也不能乘坐灵舟。

他身上的法衣早就已经给了另一个人，那些人被那个拿着法衣的人引走了。

三清宗的法衣是个好宝贝，拿走法衣的人知道其中风险，但为了宝贝还是愿意一试，洛江流此刻无比庆幸，他当初是拜入三清宗，而不是入了万法宗。

真要是在万法宗，就万法宗那个乱的要命的模样，他焉能有命活着！

“当然没用，伤口有妖魔鬼气，三种力量缠绕，不驱除的话，伤口不会愈合。”

可能是丹药的作用，慕容清瑶已经缓过来一点儿，甚至能开口说话了。

能开口说话，就说明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洛江流眼睛一亮，松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松的太早了。

慕容清瑶都说了，伤口无法愈合，只要血一直流下去，她就好不了。

这一路能坚持下来，全靠灵力吊命，现在距离群妖之山越来越近，界门导致的灵力暴戾效果已经显现出来，慕容清瑶吸收一点儿灵力，经脉就生疼，距离群妖之山很近的时候，慕容清瑶已经直接吐出一口血来了。

洛江流被慕容清瑶这一口血给吐傻了。

刚刚不是都能开口说话了吗？怎么突然就吐血了！

“慕容清瑶？”

“我没事……”

慕容清瑶的声音小的不行，要不是洛江流耳聪目明，估计都听不见。

这可一点儿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洛江流一咬牙，停住了脚步，再颠簸下去，慕容清瑶怕是要死在他背上了！

“你在此处等着，上了山后不能用阵法，还不如在这儿，我一会儿就叫人过来。”

洛江流找了一处偏僻处，从怀里掏出符箓和灵石，设下阵法，保护慕容清瑶的同时，还能隐匿她的踪迹。

随后，洛江流他砖头往群妖之山而去，慕容清瑶睁开眼睛，她能看见的范围有限，失血过多导致她眼前一直犯黑，洛江流跑出去百米后，她就看不见了。

长出一口气，慕容清瑶靠在背后的树干上，心里一片悲凉，她觉得自己估计是等不到人来救了。

也好，没有死在万法宗，而是死在亲人附近，也算是不错了。

堂姐应该就在这边吧？

慕容清瑶脑海中没什么想法，她现在大脑一片空白。

供血不足的后遗症开始显现，她几乎是要晕过去，只能偶尔吸收一点儿灵力，强忍着灵力入体后的痛苦，给自己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