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能够操控异化生物的人，外表看上去毫无威胁，可她的出现，推翻了白塔多年实验的数据理论，彻底异化的生物，不具有理性，更别谈驯化。

她坐在隔断玻璃后，向林漪打招呼：“你好，我是何楸。”

林漪有些出神，她一定见过这张脸很多次，并且每次看到，都是愤怒的心情。

“你今年多少岁？”林漪问。

何楸沉默片刻，回答：“三十二。”

“你父母呢？”

何楸忽然感觉自己才是被审问的那个人。

“我没有父母。”

“那谁把你生下来的？”

“白塔可以进行人工胎儿培育。”

林漪似懂非懂，“我要找一颗大脑，你知道它在哪吗？”

“抱歉，”何楸摇摇头，“我不知道。你找我有什麽目的？”

“你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不过，那已经是五十年前的事了。”

林漪语气轻飘，神思飞出，像在自言自语。

片刻后，有人把何楸叫走了。

林漪面前的全息投影换成了一位更为年轻的女性，她单眼皮的眼睛笑着，唇角勾起亲和的弧度，浑身洋溢着古怪的和蔼，也许是因为她明明长着刻薄冷漠的五官，还要装作平易近人。

“林漪，你好。我是甘虹，你提出的这个问题，属于圣地机密，或许我们之间可以沟通。”

林漪点头，示意她继续。

甘虹并没有因为她的态度生气，语气反而更加柔和。

“圣地的确有颗大脑，我想，我们说的应该是同一个，它来源于五十年前的一位科研人员，不过，目前这颗大脑几近死亡。”

“死亡？你们没能提取出记忆吗？”林漪猜想，基于当时的医疗水平，保存一颗大脑，并提取记忆不算一件难事。

“没有，经过白塔高层的研究，得出的结论是她生前被信息素感染，导致无法激活大脑提取出记忆。”

“一点办法也没有？”林漪慢慢从椅子起身，瞳孔闪着冷光。

甘虹向来会察言观色，如果她回答没有，下一秒林漪恐怕要踹门走了。

“有是有，不过要废很大的力气，你知道的，圣地资源紧张，这不过是一个科研人员的大脑，对我们来说并没有太大的价值。”

她们想知道的，无非就是为什麽异化生物会暴乱，末日为什麽会来临。

但一切已经发生，再纠结起源也没有意义了，必须要利用现有的资源往前走。

林漪唇角弯起一抹冷笑，看来这是有的谈。

“你应该猜到了，我是旧世界唯一成功的实验体。”

白塔的前身，就是旧世界以研究基因永生闻名的华铭生物。

她参与了这场基因实验，可她又是谁？又为什麽会参与实验？

甘虹脸上柔和的笑意渐渐淡了，眼中的光芒却更加浓重。

林漪继续说：“我可以帮你们走出圣地，夺回失去的家园，只要你帮我提取那颗大脑的记忆。所以，你要和我合作吗？”

这是甘虹内心最极致的渴望，理想达成的诱惑在眼前触手可及，只要伸手就能接住这颗红苹果，成为开啓新世纪的第一人，全人类的救世主。

她的手腕止不住地颤抖，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回答她：“好，我们合作。”

“不过，在合作完成前，你需要受到圣地的监控，主动配合白塔。”

“好。”林漪点头，“我也有要求，你们要提供优越的生活环境，以及向我开放白塔全部的实验数据，随时彙报进度。我说的这些，你有权力完成吗？”

甘虹轻笑，带着十分自信。

“当然。”

……

在甘虹的操作下，林漪当天就从审问室出来了。

白塔如其名，一座雪白直立的圆形大楼，处处充满着冰冷消毒水的气味。

何楸是白塔方负责人，之后负责和她对接，展开新的研究项目。甘虹特意为这个项目取名为“曙光”。何楸有意在她面前提出，给与林漪最大限度自由的合作方式，是甘虹力排衆议的结果，想以此来换取她对白塔的配合和信任。

在白塔研究出新方案前，林漪就住在了白塔的顶层，活动的範围也只有顶层。

顶层是複式别墅，配带空中花园，还有一个湛蓝的露天泳池。这里之前用于招待圣地的内阁人员，也就是那些当权者，现在成了软禁她的地方。

白塔四周早已布置防线，避免林漪出现意外，也让那些怕死的保守派放心。

光是分析林漪基因，制定实验计划，她们就花费了六个月的时间。

何楸手里拿着专门为林漪制定的实验项目方案，她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放在了信息素抗体上，似乎对永生并不感兴趣。

早上配合完实验，她就有一下午的自由时间恢複状态，晚上则会有人来为她检查身体状况，以及收录监测每天的身体数据。

“你看这样可以吗？”何楸问。

林漪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又换上了一身白色棉裙，手里端着白色绿枝瓷杯，她一口气喝完剩下的咖啡，等那股沖进鼻腔的焦苦味消失才点头。

何楸的目光总是忍不住落在她身上，她坐在那里，像旧世界画报里的洋娃娃，这种纯净的美感，实在让人上瘾。但又清楚她的神秘和强大，这些气质杂糅起来，形成了独特的她。

“你住在哪儿？”林漪问她。

“二环六区。”

林漪把杯子放在茶几上，双手撑着下巴，盯着她问：“什麽时候，你能请我去做客？”她对何楸也充满了好奇。成熟，稳重，淡漠，只有讲到实验有关的东西，她才会两眼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