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其时(108)
陈屿白在昏暗光线下,笑意也显得淡:“怎麽没关系?”
“你开心最重要了。”纪霜说:“其他什麽事也比不上。”
陈屿白顿了下,微微垂眸,唇角微勾:“所以你今晚是来哄我开心的啊?”
纪霜歪了下头,疑惑:“不明显吗?”
从她出现在这里。
到她现在的行为。
陈屿白又低头笑了几声,再擡眼时,眉眼在光影里变得晦暗不明:“其实也没什麽,就是些,往事。”
纪霜闻言停住动作,干脆侧过身稍微靠近他了一点,认真听他说。
“我妈和陈商陆的感情转折发生在我刚上大学的时候,大概是得知了他有外遇,还有一个只比我小三岁的,儿子。”
“后来他们总是争吵,不过我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因为那会我正想着往外走,回家的次数不算多,等发现的时候,好像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今天去宴会是见我妈之前的一个朋友,也是他第一个发现……自杀的事儿,然后送去了医院,只是还是来不及了……”
纪霜听得心里密密麻麻地难受,之前有过的全部猜测,都不及真实的故事来得悲伤,所有原因不及自杀。
这就是为什麽陈屿白游刃有余对人礼貌却又行事淡漠的原因吗。他以前原本也不是这样的是吗。
她握紧了陈屿白的手,相比起来,好像她的手才在发凉。
陈屿白这会倒是心情平淡,眉目也疏冷。
“出国也是因为不想看到他们,想着离得越远越好。”
“但是都过去了。”
他说得简略又平淡,但纪霜像是感同身受的难过,从心里往外传递,蔓延到了四肢,她的手发凉得越发明显。
陈屿白注意到,偏过头想问她怎麽了,下一秒就看到她发红的眼角,他怔了下,侧过身子,擡手抚了过去,声音温柔又叹息:
“不是说过去了吗?”
纪霜抿抿唇,听到他的声音后更加控制不住地落下泪来,她偏开头,过了片刻又转回来,扑进他的怀里,说话时带着鼻音:
“他们太过分了,怎麽可以这样对你和阿姨……”
她想起来上次见到的两个人,言语之间全是长辈对小辈的训导,可是自己都没有做到,怎麽有脸来教别人做事的。
撕开面具,都是虚僞至极。
她甚至开始后悔,当时没有多骂几句。
她还想起来之前盛聿说的“借酒消愁”,原来是这样的愁,原来有几年,他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人间热闹之际,另有一家人其乐融融,而他只有自己一个人。
纪霜想着想着,声音又开始带上了哭腔:“……我这麽喜欢你,他们怎麽可以这样对你……不过也没关系,我说好了会一直陪你的,就真的会一直一直陪你……你以后一定一定一定会一直开开心心的……”
她的声音有些闷,说话也颠三倒四的,还带了点小女孩的意气,陈屿白听得好笑又心动,他往后退了点,握着她的后颈让她的脸擡了起来。
纪霜的脸上挂着淩乱的泪,因为刚刚的动作头发也乱了一点,几根碎发毫无预兆地落下来,到她的侧脸、锁骨,在昏暗的阴影下,多了点旖旎的意味。
陈屿白盯着她看,没有去擦她的眼泪,也没有伸手帮她把头发抚平,一点清浅的光落在他的喉结上,缓缓滚动:
“哭得这麽惨,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你干了什麽。”
一件事,他自己知道,早就没那麽在意了。
可有人在意。
有人为他的这段过往落泪。
也希望他以后永远永远过得好。
他闭了闭眼,心里的想法开始控制不住似的地横沖直撞。
纪霜被他这话弄得愣在原地,一时间有些空白,也忘了反驳,再擡起眼的时候,撞上了陈屿白再度睁开眼时漆黑深长的眼眸,在黑夜里显得越发暗沉。
她愣了几秒,不自觉往后缩了缩。
陈屿白没让她退,而是伸手扶住她的腰,把她往自己的方向压,纪霜没反应过来,或许也是不想反应,她这会十分顺从地顺着他的力道往前,直至两个人贴紧。
呼吸交缠,两个人的气息杂糅在一起。
窗户紧闭,夜晚一片寂静,身体相贴下,纪霜逐渐有些不自在起来,她撑着陈屿白的肩膀稍微擡起身,本来是想和他说些话的,可是近在咫尺地对视上后——
他的目光在昏暗的光线折射下微闪,浅浅淡淡,浸了明显的欲念,细碎的光影在他的脖颈上划出一条利落而隐忍的线。
纪霜身体僵在原地,第一次如此直白地感受到他的情绪,她清晰地感受到陈屿白握着她后颈的手往前偏移了一些,手指抚上她的脸,从眉眼往下,最后停在唇瓣上轻揉。
干燥而有些粗粝的指腹来回轻抚,纪霜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发软,却又努力忍了下来。
陈屿白的动作停了下来,浅淡眸子里投出来的光仍旧落在她的唇上,放在她腰上的手再次往前压了压,声音过分低沉:
“不是来哄我开心吗?”
纪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嗯?”
“你要怎麽哄?”
她离陈屿白太近,大脑一片空白,干脆就说:“你想怎麽哄就怎麽哄……”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刚落,陈屿白就像再也难以抑制似的拉下她的帽子,低头吻了下去。
第五十七章
昏暗的光线折射到玻璃上,一重又一重,天边挂着无边的夜幕,室内是无尽的旖旎。空气变得潮湿,像是从那扇被打开的浴室门里飘出来了氤氲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