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月光照我眠(175)+番外
“我妈的遗物?”楚阮月情绪波动。
“嗯,应该是背着你爸拿到的。她看起来很不愿意留着,还抱怨了些有的没的,之后把东西给了我。”苏凭渊缓了口气,接着说,“所以,现在遗物在我手里。”
事情很简单,但信息量不少。毕竟,楚阮月从以前就一直想拿回遗物,碍于楚沣反对的态度,始终没如愿。谁能想,这次却异常容易地得到了,难免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吧。
“在这里等我一下。”苏凭渊果断起身,从身后的书桌上拿了样东西,又返回,“就是这个,秦芮当时给我的。”
那是一只款式很旧的饼干盒,楚阮月目不转睛地盯着看,眼神中多是伤感。
“我认得这个饼干盒,小时候见过的。”她说,“的确是我妈的东西。”
苏凭渊听到这句话,也点了点头:“秦芮不至于在这种事上骗我们。阮月,你现在要打开看看吗?”
“我……”楚阮月犹豫。
“没关系,你没準备好,我们就再等等。”苏凭渊已经考虑过每种可能,“等到準备好了,我陪你一起面对,又或者,你想独自看,我也绝不干涉。”
“你怎麽比我还紧张,我只是有些不敢相信。”楚阮月伸手碰了碰饼干盒,不再紧绷着脸,“能拿回这个,我高兴还来不及。”
这样说着,她便打开了盒子。
苏凭渊低头看去,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张被裁去一半的照片——一名年轻女子与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的合照。真的不必多猜,因为小女孩的长相正是楚阮月的缩小版。
楚阮月也看到了照片,她神情略显落寞,又很快对他解释。
“连张完整的合照都不留,我爸还真是绝情。”她拿起照片,又仔细看了一会儿,“他们都说我长得像我妈,你觉得呢?”
苏凭渊绕到她身边坐下,也仔细看了看照片:“很像,尤其是眉眼。”
“你说对了,就因为越长越像,我爸平时都不愿意正视我的脸,可能会在我身上看到我妈的影子吧。”她自嘲般的语气中夹杂着无奈,“可笑的是,我妈到去世时还对他留有情念,省不得说他一句不是。你说像我妈这样的,一直教导我要行正坐端、自尊自爱的人,真的会做出伤人毁己的事情吗?我真的不相信。”
“你妈有没有跟你讲过,和你爸之间发生的事?”苏凭渊终于能毫无负担地问。
“很少讲。小时候,我爸很少回家,可是我妈从来不让我觉得是失去父爱的孩子。不管是过节和过生日都会很用心,还会为我爸的缺席说尽好话。可长大后渐渐明白了,我爸很忙是真的,但用忙来推卸父亲的责任也是真的。他根本不关心我们,也从来不在乎我们的处境。我妈努力挽回的家终究是一个假象。”
“你妈很不容易,她努力给了你最好的童年。”苏凭渊把照片放回她面前,“我相信,这样的母亲是不会用极端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楚挽沁不是说,她看过这些东西吗,那麽这里面是否真的有她说得那些‘真相‘呢。”
“我不知道。”楚阮月深呼吸道,“但我会想办法还原真相。我妈不该承受这样的指责,无论是活着时还是去世后。”
饼干盒里的东西被她一件件拿出来放到桌上,就像用琐碎拼凑起的久远回忆渐渐在他们面前铺开。
苏凭渊无时无刻不在意她的情绪,但还好,她并未有半点消沉,反而是坦然不惧。
翻到最后时,楚阮月忽然表情有变。
苏凭渊看过去,是三本有些年代感的病历本,上面清楚标注了“阮荷”的名字。
二人同时意识到什麽,不由得对视一眼。
楚阮月虽有犹豫,但还是翻开了。
这些病历本里记录了阮月生前的就诊记录,三十几年的短暂人生中的各种不幸都被记录其中,仍无法完整地呈现当事人该有的所有鲜活。
得到楚阮月同意后,苏凭渊拿出其中一本翻开查阅。
片刻工夫后,他翻到了阮荷当年的某段重要经历。
“阮月,看这个。”
楚阮月凑过来,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
是阮荷当年去医院检查身体的记录,有行手写字特别引人注目,写的是流産手术複查。
二人继续往下看,都是当时医生记录的检查项目和结果,想来那个年代计算机还未普及,也没有规範的电子病例记录,所以病例内容都是医生手写,里面还夹了好几张附页,也都是和检查相关的。内容很完整,但有件事很奇怪。
“有複查记录,却没有手术记录。”苏凭渊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往前翻了两页之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这病历本少了几页。”
楚阮月皱着眉,也翻了翻:“準确讲是被撕掉了几页。按照複查的记录,我妈当时才二十五岁,结婚的第二年。”
她又往后翻了几页,很快找到了二十七岁时的病历。上面记录得很清楚,阮荷在那一年生下了女儿,也就是楚阮月。
“我妈真的有过流産经历。”楚阮月喃喃自语,“可当时究竟发生了什麽。”
“刚才的照片。”苏凭渊想到什麽,从手边挑出好几张照片,“这里面有你妈妈年轻时的留影。”
得到提醒的楚阮月将照片反过来,按照上面的时间重新排序,其中有两张是二十五岁时拍的。
照片上,年轻的阮荷身穿素色长裙站在一片荷塘前,容貌清丽温婉,给人很温柔的感觉。
“八月份拍的,那时候还没动手术。”楚阮月若有所思,“可后来为什麽会做那样的决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