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日落(144)
钟琂的喉结随之滚动,滑过沈时因的手心,触感很清晰地传了过来。他说:“对,就像这样。”
即便如此,沈时因也没松开手,反倒是就这样亲了下去。
这天晚上沈时因留宿在了这里。她第二天早上洗完澡出来没衣服穿,钟琂给她找了一件自己的衬衫,由于太宽大,刚好能遮住屁股,也就不用穿裤子了。
沈时因坐在桌前吃早饭,钟琂站在衣柜前穿衣服。他脖子上那圈红痕很明显,沈时因不太确定地问:“这不会是我掐的吧?”
“不止,你还咬了。”钟琂把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问她:“这样是不是就不明显了?”
沈时因偏着头左看右看,观察半晌,“好多了。”
钟琂搬了张凳子坐在沈时因旁边,对她说:“你别再跟我吵了。”
沈时因撇了撇嘴,不满地说:“谁跟你吵得起来?永远都是你有理。”
大概是察觉到沈时因又要生气,钟琂忽然主动拿起她的一只手,展开以后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沈时因:“……你干什麽?”
钟琂说:“虽然不知道你为什麽生气,但我想让你消气。”
沈时因没忍住笑了出来,她收回手说:“我又不是暴力狂。”
沈时因一直留到周日晚上才回去,钟琂出门送她,送着送着又变成留宿在她那里。
新的一周,大桥正式进入到上部结构的施工。最中间的桥墩也已经过去了28天,完成了养护和硬化,在经过测试后全数通过,于是要进行墩台柱和承台基础的连接。
这是个精细活,系梁不仅要与柱同步浇筑,V形墩柱混凝土也要完全对称地进行。一个先一个后都不行。
支架要设置预拱度,钢筋要提前张拉,混凝土也要施加预应力。沈时因最开始提出的“火柴棍”构想更是即将成形。
“浦东机场顶板就用的这套方案,我们应该跟当时的专家连线。”开会的时候沈时因提议。
张士明眉头都快拧成了一股绳,“虽然原理是这麽个原理,但情况还是不太一样。咱们这座桥长达几十公里,还要承重,可以说是全新的挑战。我会再跟钟琂讨论。”
大海边堆满了钢筋,混凝土罐车整晚都停在附近搅拌,施工现场被无数大灯照着。沈时因都快分不清白天黑夜了,只知道“轰隆”声总是彻夜不停,夜晚也亮如白昼,这当真变成了一个不夜城。
沈时因起早贪黑地干了两个多月,还被迫在生活区住了几天。一天早上她走进会议室,里面鸦雀无声,胡定荣朝她使了个眼色,小声说:“钟琂来了。”
沈时因往上瞄了一眼,只见坐在最上方的钟琂面沉如水地盯着电脑屏幕,身边的曹光一脸忐忑,看来钟琂不只是“来了”这麽简单。
果然,没过多久,钟琂在会议上大发雷霆。按照工期,今天本来该是做十号段载重试验的日子,但即便是加班加点,他们还是没赶上进度。
更雪上加霜的是,施工方式采用的是悬臂浇筑,两边的十一号段浇筑完成之后,包括吊带的最大变形达到了19mm,虽然没有超过最大限度,但抗倾覆系数也维持在了2,这是一个有些危险的数字。
经过一上午激烈的讨论之后,钟琂决定先将十号段放一放,对十一号段进行二次浇筑。
整个项目部的成员都一脸凝重地来到了大海边观看。悬臂浇筑的主要设备实际上是一对能行走的挂篮,当长而粗壮的悬臂彻底张开,“行走”在大海上时,这就像一条海底蛟龙出世,如猛兽一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偏偏是如此庞大的机械却要来做这样精巧的活计,每一处纵深和系梁都精确到了毫米,容不得半点偏差。
曹光站在旁边,叹气道:“看来总工也不是那麽好当的,上部结构从一开始就延误了,零号段起码得比预计工期晚三个月。”
沈时因笑了笑说:“一个季度也不算什麽,都还在可控範围内。”
看样子,今天又回不去园区了。沈时因抱着电脑走回四楼,打算出来洗脸的时候正好迎面遇到钟琂。
这几天的钟琂在沈时因面前完全回到了曾经那个说一不二的暴君形象,她不自觉地挺直了背,主动彙报道:“关于中跨合龙段的连续梁体系图我今晚就发到您邮箱。”
钟琂垂眼看她良久,嘴角勾起一点笑意:“您?”
“总之我会很快交给你的。”沈时因最近累得晕头转向,她指了指远处正在施工的桥梁说:“反正也要盯着它。”
“不用这麽着急,明天再交给我也行。”
钟琂往前迈腿,很熟门熟路地走进了沈时因的房间,“我来找你是为了别的事。”
沈时因关上门,大脑飞速运转着,难道是最近哪个数据算错了吗。她惴惴不安地走到钟琂面前,“什麽事?”
钟琂抱着沈时因说:“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想好怎麽过了吗?”
“啊……”沈时因恍然大悟,“最近这段时间实在太忙,我都差点忘了。”
这种关键时期,出去约会或者吃大餐显然都不太现实。沈时因说:“还是别过了吧,我们把生日往后挪,挪到过年的时候,或者大桥建成以后,到时候就能心安理得地庆祝。”
钟琂说:“也好,如果到时候有假期,我们就再去旅行。你想去哪里?”
沈时因觉得现在讨论这些还为时尚早,“其实我很多地方都没去过,所以去哪里都可以。”
“那就去海岛?夏威夷,还是大溪地?”钟琂还记得沈时因说她小时候没去过大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