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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礼(16)

作者:孟仪温 阅读记录

他们激情来的也快去的也快。

拿下结婚证后的一年,每天重複并且寡淡无味的日子让他们很清楚的意识到,二人并不合适。

周昀定并没有固定的职业,什麽都干过。靠着关系,现在也成了一名律师,没人愿意找他辩证。他倒也不慌,甚至觉得清净,整日混吃等死,卡点下班,每月按时拿着固定的工资。

中间有几个月的分居,二人也在漂泊流离中找到了自己真正的爱人,自己真正的归属。

谁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一时兴起。

二人原本已经商量好,打算和平离婚,可那段时间许汀兰一直觉得身体不适,便去医院做了检查。

直到那时候,夫妻二人才发现了周芜的出现。

去医院检查,小小的人已经有了雏形,许汀兰并不是冷淡心肠,毕竟是亲骨肉,舍不得。

不得已,只能生下来。

孩子的出现没有给这个破碎的家庭带来爱与生机,从生下来开始,夫妻二人对这个骨肉并不上心,早早请了保姆阿姨看护。

就连“周芜”这个名字,也是她满月举办宴会时,被人抱着站在院子里,门口突然路过个衣着朴素的和尚,身后背了个竹筐,上面盖了块粗糙的布料。

老爷子就突然来了兴致,让人把那和尚邀请进来,让他帮忙看看自己外孙女的气运如何。

信不信先不说,但能听一些阿谀奉承的话,还是舒服些的。

那和尚整张素白的脸上没什麽情绪,眉眼清淡,在淡粉色的小推车前拜了拜,看向四周后,才缓慢的说出一句。

“这儿虽万物茂盛,花草成荫,但她的这儿,注定是荒芜贫瘠的。”

和尚的指尖凑到小婴儿的心口点了点。

围观的人皆是脸色一变。

像是根本不在意这些,在和尚擡头望向天,轻轻吐出一口气,“不过不必担心。”

“以后的日子,定会有个人跋涉万里,不顾一切,取上那麽一瓢水,浇在她心里。”

很没头脑的一段话,和尚说完就转身离去,消失在街道里。

周围的人生怕孩子爸妈不乐意,劝说的声音都带来些低声下气的意味。

许汀兰冷眼站在一旁,穿着一身青绿色旗袍,很淡的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没什麽,这和尚说的也有道理,不假。刚好这这孩子也没个名字,就叫周芜吧。”

周芜。

荒芜贫瘠的那个芜。

两个不相爱的人已经準备分手,却发现二人间早已有了羁绊,割舍不掉,血脉相连。

于是他们就这样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枯燥无味,令人乏倦。

周芜很清楚,除了这儿,许汀兰和周昀定在外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真正的家。

有欢笑,有情绪,洋溢着温暖幸福的家。

许汀兰这几年漂泊在外,一直有在给家里寄东西,不忘本,很是孝顺。

她或许是个好女儿,好医生,好老师。

但她绝不是个好母亲。

仅在周芜眼中。

周昀定更不用说,一年来都没回过家,与周芜并没说过几话。每次过年回来说的那几句,都像是陌生人间的寒暄。

说是亲父女不假,二人身体里都流着同一种血。但周芜觉得二人更像室友关系,关系一般,一年见不了几面。

许汀兰和周昀定不是很会撒谎,又可能,只是不愿意花心思敷衍她。

周芜与许汀兰的聊天记录里,最多的一句话便是一一今天加班,晚上不回去。

她甚至没有周昀定的微信。

*

云和的这间房子,也只是房子。

换句话说,这儿是周芜支离破碎的家。

残缺的,不完整的。

只有她一个人的家。

晚安

周芜深吸一口气,头发上的水珠还在滴滴答答的往下落,动动手指,给许汀兰回了个电话。

铃声响了好半天,对面才接起。许汀兰的声音很轻,刻意压着,生怕要吵醒什麽人,“怎麽了?”

周芜刚想开口,听到电话那头床板吱呀一声,紧接着便是一句满含困惑与倦意的那句,“妈妈,你去哪儿”。

很稚嫩的男童声音。

许汀兰估计是没料到这种情况,被吓到,步子都加快了不少,却也是不慌不忙,很平静的跟她解释,“我今天住在朋友家,没有多余的房间,就跟她家儿子睡在一起。”

周芜并不关心,拿着手机进了卧室,慢吞吞的擦着头发,“有什麽事吗?”

夹杂着电流,许汀兰喝了口水,杯子碰撞木制桌面的声音很清晰,声音也没有刚才那麽哑,“没什麽事,就是提醒你一下,晚上睡觉前记得锁门。”

“嗯。”水珠顺着发丝落下,掉到地板上,水渍聚集成一团,女孩的声音平静到没什麽波动,“以后这种事不用给我打电话了,我不是小孩子,知道我自己该做什麽。”

女人哽住,她说的又是事实,这种虚虚的关心听起来又太多余,好半天连句解释的话也憋不出来。

周芜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回应,心中了然,留下一句“晚安”,伸手挂了电话。

头发半干不干的搭在肩上,周芜换了件米黄色条纹的睡裙,没什麽设计,简约宽松,质感很舒服。

一切都安顿好后,她关了客厅的空调,将卧室门反锁,挺惬意的坐在床上。

另一条消息来自严柏礼。

[星星]:【我到了。】

十点五十左右发来的消息,他们十点二十放的晚自习。

三十分钟的时间。

周芜打字回複。

玻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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