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礼(54)
周芜看起来并没有他想的那麽为难,反而不甚在意。
语气没有变化,只是一个人坐在那样子比较落寞,银色的月光镀在她身上,“没人管我的。”
说完又转移话题,催他赶紧睡觉。
夏天的夜不算冗长。
蝉叫得缓慢。
*
期末考将近,只剩两周複习时间。
为了赶时间,一中直接取消了跑操活动,除了周一的升旗外,没在举办什麽乱七八糟的集会。
崔仲山上课也不再扯閑篇,讲述自己青涩而又伟大的爱情故事。争分夺秒的讲着昨晚布置的练习题,生怕这群人一坐到考场上,就提不起笔,ABCD瞎选一通,考个十几来分有点丢人现眼。
各科老师疯了似的布置作业,一科一天一张卷子。学生每天精神萎靡不振,昏昏欲睡却又不敢懈怠。
第一周,学生先是被试卷轰炸。
过了个周末,每节课都拉桌考试,周芜感觉自己要被炸死了。
下课铃响,数学卷子齐刷刷交上。陈塘红数了数,确定数量够后,踩着细高跟出了教室。
八班同学不再像之前那麽活跃,大都反应迟钝,脑子转不过来。
高越天直接死在了周芜桌子上,“老子服了……”
平时整日笑嘻嘻的林珑此刻面无表情,“一节课五十分钟,一整套题,不如让我去死。”
班里还有不少暴躁老哥,“来来来,谁数学卷子写完了,过来让我揍一顿。”
边说这句话边撸袖子。
五十分钟,周芜就算再长两只手也写不完。磨磨蹭蹭的算着,也只勉强向及格线沖刺。
于是她就把队友卖了,“他,我旁边这位。对,别瞪了,完完整整,一道题没落,全填上去了。”
八班人听见这句话,齐刷刷的倒过头来,瞪着身旁这位。
当事人毫无波澜,在填空处端端正正写下一个“1.6”,然后擡起头。
那张淡漠的脸此刻看起来很讨打。
高越天忍不住了,“学霸,我能不能把你脑子撬开看看里面的构造?”
严柏礼:“你可以试试。”
话虽是这麽讲,但看着八班表情狰狞的一大片,还是补了句,“写上去了,不一定对。”
李南冬夸张的捂着心髒,“下课铃响的时候,我刚写到大题的第二道,你根本不知道我当时有多绝望……”
有人揶揄,“这次不仅感情赌输了,成绩也赌输了。”
气氛总算活跃起来,一阵“哈哈哈”。
高越天还记着几句歌词,有模有样的唱着,“为何死活不放手难道伤得还不够——”
“去你的,高越天你给我滚过来。”体委开始撸袖子。
班长精的要死,飞似的沖出去,一溜烟跑出门,躲进了厕所。
李南冬:“有本事你这辈子就别出来!”
两个人幼稚的不行,高越天把自己锁在隔间里,小人得志,摇头晃脑,“有本事你翻进来。”
这俩傻子在卫生间里僵持了五分钟,上课铃都没听见,最后是被徐总揪着耳朵揪回去的。
从厕所骂到八班教室,声如洪钟,气势磅礴,其他班的学生忍不住从窗口探头。
*
结束了枯燥乏味的複习,期末考试当天,早读都没上。
崔仲山的本意是想让他们自由複习,多看看自己不擅长的学科,期末超常发挥也能放个好假。
结果这群人很明显的曲解了他的意思,以为早读是用来放松的,又唱又闹,一阵鸡飞狗跳。
高越天已经想好了,成绩发下来后自己的一百种死法。
趁着崔仲山去开会,明目张胆,坐在位置上上演讲似的,拿着它们历史老师遗忘在讲台上的“小蜜蜂”,特别悲痛,“实不相瞒,我上周就偷偷上网查了最好的墓地,结果发现太贵根本买不起。所以八班全体同学,如果成绩发下来后我不幸被杀害,你们记得把我的骨灰撒进大海里……”
李南冬坐在位置上,桌上端端正正摆了一本书,新的要死,面无表情,简直生无可恋,“我可能成绩发下来,连骨灰都不剩。”
原本坐在旁边安安静静看书的严柏礼忍不住问了句,“他们怎麽要死要活的?”
“你不懂,这是将死之人临死前的告别仪式。”
周芜又补了一句,“像你这种人,一辈子也不会懂的。”
听到这句话,邱介忍不住鼓掌,“班花说的太好了!”
高越天:“抑扬顿挫,情感激昂!”
林珑:“简直说到了我的心里!”
严柏礼饶有兴致的盯着身侧这人,想看看她什麽反应。
几秒钟后,周芜默背完一条知识点,耳垂发烫,很低调。
“过奖。”
“……”
云清
一中考场分配没什麽规律。
不按成绩是因为每次考试成绩都有变动,排起座位来实在太麻烦。
用学校领导的原话来讲,一中老师比较娇贵,为了省事,直接按照姓氏来排,上次考试在哪这次照样在哪。
周芜自然而然被分到了最后那麽几个考场。
即使已经许多年没考过高中的知识,但经过这一个月的狂补,再加上她基础也不怎麽差,应付这场考试还算顺利。
每个考场里分布的有名列前茅的学霸,也有老师口中所谓那些上课不听,下课捣乱的差生,校排名稀烂。
毕竟是一中,成绩再差也不可能差到哪去。
云和的高中并没几所,除了一中外,另外几所就是高级,四中,六中和职高。
那群所谓成绩差的,顶多就是市里排名中上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