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讲。”宋晚意扫了一眼数学题，拿了黑笔就写过程。

她的睫毛好翘。

宋晚意若无其事地瞥了眼楚鸿轩，总感觉他好像没认真听。

“选c是不是？”宋晚意问。

“嗯。”楚鸿轩轻率点头

“可我第一个排除的就是c。”他点早了。

宋晚意突然望向他，楚鸿轩被盯得有点尴尬，岔开话题，“你一个女生数学还挺好。”

“女生怎麽了，我文科更好，”宋晚意垂眉，“话说，好久没见王校了，还有点想念他。”

她其实不是很喜欢文学作品，在遇到王校前。

宋晚意第一次上王斌的课很安静，她拿着笔，沉默地听着、写着。

写完后，王斌主动走到她的桌前，问，“宋晚意，听得怎麽样啊？”

宋晚意十分尴尬，有点紧张地握着笔，“懂了懂了。”

“好，我看这节课就你听得最认真，一直在点头。”王斌点点头。

“啊？”宋晚意有点慌。

她没意识到自己有点头的习惯，这麽一想也是，但凡王斌讲一句，宋晚意就会下意识点一下头，王校上课时有了这种互动，都有劲了很多。

“我看过你的成绩，很不错的，多花点心思一定能学好。”王斌鼓励她。

“哦哦，嗯……好。”宋晚意连连点头回答。

她第一次受到王校的当衆表扬是作文写得好。

“关于这次以‘梦’为主题的作文，全班只有宋晚意没有偏题。”王斌拿着她的作文笑道。

“好，这次作文重写，除了宋晚意，她的语言优美，可以打印下来给同学看看。”

宋晚意瞬间涨红了脸，连忙转头望向窗外，说什麽也不回头，那只紧紧握着笔的手藏着她的慌张。

一晃眼都是一两年前的事了，时间还真奇妙。

上次闵雨婷借给她的《文化苦旅》已经看完，宋晚意决定再买本《梁衡散文集》，她看过里面一篇文章“把栏杆拍遍”对此很感兴趣。

梁衡先生写辛弃疾心里想着一个世界，上天偏给他另一个世界，矛盾斗争的结果是得到了合乎两者之上的新世界。

多明智的言论啊，越看越感同身受。

“你知道我刚上高中想当什麽吗？”宋晚意突然兴致勃勃地问。

“啊？”楚鸿轩疑惑。

“我想当个君子。”宋晚意勾了勾嘴角。

“什麽东西，你？君子？”楚鸿轩有些不可置信。

“对的，”但她又很快洩气了，摇了摇头，“但现实和理想差距太大了，还是专心学习吧。”听着有点好笑。

就她一来气立马和人撕的脾气，实在不适合。

“但我有希望成为一名优秀的律师。” 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

这情绪变化也太快了，楚鸿轩都没搞懂发生了什麽，宋晚意思维就跑完一圈八百米了，不过她这灵动的样子还蛮可爱的。

“你好像很喜欢胡思乱想。”楚鸿轩问。

“啊？是吗？”可能是平时想多了，习以为常了。

“嘿。”楚鸿轩手在她眼前一晃，宋晚意倏然回神，望向楚鸿轩。

楚鸿轩看着她愣神迷茫的眼，心跳突然加速，一把抽回试卷，“我写题去了，再见。”

他干嘛？

宋晚意望着险些被扯坏的卷子，感到有些奇怪，但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融雪

天道有轮回。

几天后，楚鸿轩和他们班人打球，不慎摔倒，不知道被谁踩到左手，青紫一片。原本以为要打石膏的，但医生说伤得不重，给他掰了下骨头，再叮嘱他休息几天就能痊愈了。

其实他算幸运的，这天气摔倒都没骨折。

但据说楚鸿轩这两天脸都臭得很，尤其看到姚望，他有种在学校不能打姚望一顿的无力感。

高三男生卫生间。

“你怕是精神出问题了，还梦到人家女生，我都没梦到过孟怡。”吴涛不信姚望的说辞。

“姚哥鬼上身了？但我看你气色蛮好的，吃饭都多打份菜。”赵一阳捧了把水洗脸，这水冷得他打哆嗦。

“其实是我昨天看的小说。”姚望说服不了他们信自己。

“说得跟真的似的。”吴涛也洗了下手，“嘶”了一声，“我去，真冷。”

姚望摇摇头，果然没人信。

楚鸿轩从卫生间出来，也在他们边上洗手，三个人没说话了。楚鸿轩是摔了手后才看见CCD上的视频的，他一怒之下碰巧把水杯摔到地上，捡残渣的时候又划破了手，上个厕所还要看见姚望，倒霉事一桩接一桩，所以脸色异常差。

楚鸿轩看到姚望三人，但没搭理，转身就走了。

姚望看着他发青的左手，没忍住，笑了下。

总归他不会再找自己打篮球。

三月的天飘着雪，夹着凉意，有股子渗到骨头里的冷。

“这雪什麽时候能化，赶紧到春天吧，冻死了。”吴涛问

“一年里最冷的时候是融雪，融雪过了才会暖和，可能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吧。”可惜宋晚意没撑过去，姚望望了眼昏暗的天，不禁发问，“这麽冷，她是怎麽下决心跳的？”

“宋晚意？确实，肯定要点勇气的。江边比热容虽然大，但肯定也很冷。”姚望能共情宋晚意，但吴涛不能，对他来说一个陌生人的死活甚至比不上一把游戏的输赢重要。

各人有各人的生活，各人有各人的路。吴涛能同情她，但也仅限于此，哪怕是孟怡——宋晚意曾经的朋友，也只是时不时惋惜一下。

此刻，赵一阳便秘般看了吴涛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