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登法环]水火交融(32)
水精灵握紧双手像在祈祷,一步一步向对着她傻笑的褪色者走去。
…
“你知道吗?水精灵女士,当人们开始犹豫的时候,其实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答案,只是有时候决心不够,又害怕面对选择的代价,所以才总是磨磨唧唧。”
手指拂过与衰败破旧的府邸格格不入的油画,无缘得见的,府邸繁花满目的过去从指腹一一划过。褪色者松开紧皱的眉头,无视白灵仆人的劝离,脸庞爬上兴奋的笑。
“我开始好奇这座府邸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了。”
“别劝了,我已经做好决定了,今天就来癫火府邸一日游!水精———”
她转头,却见附近的精灵女士不知道什麽时候又开始双手合十交握,残烛的光打下顶光,虔诚地好像能听见不存在的颂歌。
又来了……褪色者眼皮抽了抽。
但或许是水精灵的祈祷在这次突然有了奇效,褪色者一时兴起的探索出奇的顺利,希德的骨灰蠢蠢欲动,被放出来后在满是角人的房内杀得不亦乐乎,乐得轻松的褪色者行走在损坏的书架上,在希德对角人的嘲讽声中来到安详睡在木椅上的女人面前。
“是画像上的女人,府邸的女主人。”
旁边是水精灵特地放轻的声音,像是怕打扰女人的深眠,“她已经离开了,永远……”
可惜,杀上头的希德没有关注到头顶上褪色者和水精灵的动静,她持着两把双刀对屋内的角人步步紧逼,以至于角人审问官发出刺耳的尖叫。
像是陷入了最后的幻想,在临死之前,角人不幸被癫火沾染的浑浊双眼剧烈地颤抖,如同惧怕着什麽一样,双手捂着布满尖角的头顶大喊,“不要审问我!我没有染上火焰!求———”
他的声音在短刀之下戛然而止,希德甩干刀锋上的血,冷漠的轻哼从齿缝挤出,似是感叹又似是嘲讽地道:
“没有经历切肤之痛前,永远无法理解自己曾经的残忍,这就是角人的卑劣之处。”
上空传来一声嗤笑,希德不忿地向上看去,却见她不怎麽放在眼里的褪色者正平静地看着她,眼底倒影着她灰白的灵体。
她愣了愣:“你笑什麽?”
“没有,只是单纯觉得好笑而已。”
褪色者在希德愤怒的瞪视下躲进了水精灵的身后,她捡起地上散落的书籍,吹开上面的灰尘,当灰黑的尘土被扬起,脑海里闪过罗德尔深不可见的地下,流浪商人一族被坑杀堆积的尸首。听见雪原高处,最后一名火焰巨人倒下的巨响。
事实证明,即使经历切肤之痛,种族与种族之间仍然不能互相理解,这不是角人的卑劣,而是所有交界地生灵的卑劣。
当然,这种话不能当着希德这个忠诚的黄金信徒的面说,身为火焰骑士,她可没有水精灵女士那麽好说话。
褪色者把一肚子的阴阳怪气憋了回去,翻开手里有些发脆的书页,她发现这里的书籍全都是与癫火有关的研究。在希德过来找她算账前,她及时抛出了一个问题,“这里究竟发生过什麽?”
身为博览群书的贵族,希德知道的要比在场的任何人都多,看在水精灵的面子上,她压下不耐烦,抱着双臂冷冷地环顾四周:
“癫火还有角人审问官,答案显而易见,角人就像嗅到臭味的苍蝇,有癫火的地方就会有他们的身影,惧怕,厌恶火焰的角人又开始展现出残忍的一面,这里的主人因为沾染癫火,或许正在受到长久的惩罚。”
她又将目光落在死去的女人身上,“……可怜的女人,为了她的丈夫寻找熄灭癫火的方法,但可惜,在死亡降临之前她都没能做到。”
看着女人宛如酣眠的容颜,几人沉默了几秒,褪色者突然又问:“长久的惩罚,你指的是什麽?”
希德笑了,显得有些恶劣,在灵体消散前,她的声音慢条斯理地飘来:
“你听说过永罚大剑吗?”
黄金的螺旋树枝从头顶插入,又像一把折扇豁然展开,优雅地舒张枝条的同时,伴随着的是被惩罚者的痛苦叫声。
当褪色者来到府邸的深处,看见似乎奄奄一息,却又尚存理智的府邸主人———米德拉时,她捂着胸口,感觉自己的内心颤了颤,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灵魂和米德拉重合在了一起。
永罚大剑和她的米凯拉金针,又有什麽区别?
“已经那麽久了……我已经忍耐了那麽多年了,亲爱的娜娜亚……”
米德拉痛苦的呢喃响起时,褪色者知道自己不合时宜地升起了同情心,她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水精灵,几乎是用恳求的眼光看着她纯白的朋友。
“拜托了,我的朋友露丝玛瑞,让他没有痛苦地解脱吧,我知道只有你能做到。”
水精灵惊了一下,不知道为什麽褪色者还对她抱有这样的期待。
永罚大剑摩擦着骨髓,被拔出的声音让人背颈发凉,然而褪色者却毫不在乎地背对着米德拉,两只眼睛专注地看着水精灵
“熄灭癫火,让他和他的娜娜亚团聚,你可以做到的,水精灵女士!”
“不……褪色者。”水精灵有些慌乱地后退一步,她的眼睛不时看向米德拉,那张痛苦的脸像刀刻一般印进她的眼睛,她突然愣了一下,低下了头,“……我做不到。”
她的声音和米德拉的声音重合在了一起。
“请原谅我,褪色者……”
“原谅我吧,娜娜亚……”
癫火的火光霎时照亮了整个大厅,失去了头颅的米德拉慢慢站起,他的脖颈处燃起代表着癫火之王的,如同太阳的火球。背对着他的褪色者脸上没有表情,被癫火侵蚀过的眼珠闪着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