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渡(4)

时间再往回拨一些，他哥哥居然也成了恋慕林非晚的一员，仿佛是全员中了一种名为“林非晚”的无解之毒。

全年无休泡在公司的哥哥会在某一天为了某个人变成恋爱脑，裴无渡认为这比他自己恋爱脑更加难以想象和忍受。

这个世界太可怕了。

裴无渡的思维不自主发散，忽觉头顶一重，他哥哥已经伸手按在了他头顶：“高中生就该好好学习，在不影响学习的前提下对什麽感兴趣就钻研什麽，没必要想太多。”

裴无渡总觉得他哥哥在暗示什麽，但后者已经收回手并夹了一筷子刚端上桌的水煮牛肉。

002.远离

有裴无沂从中打太极，虽然避无可避被父母念了一通，但这事也就这麽过了，再由裴无沂出面打电话给班主任告知自家弟弟要改成理科的事。

文科的数学与理科的数学难易程度不一样，分班后的第一场考试在八月底，裴无渡一直在学习文科方向的科目，现在要转攻理科，短短四个月时间不太够。

而且暑假里他有大半时间要拿来培训表情管理相关课程，虽然还没想好是否参与那个造星企划，但家里的资源用得上、自己又确实需要，他自然不会放过。

这样算来，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就很紧张了。

除开五一当天，裴无渡把后面四天时间都拿来学了数学。至于饭后的空閑时间，则拿来看看奥数题解个闷。

奥数确实很有意思，从题目到解题，一步步解开步骤的过程让人难以自拔。

直到回校第一天，裴无渡仍是意犹未尽，收拾背包的时候还顺手将没看完的奥数书塞进包里。

裴母见儿子去玄关换鞋，忍不住跟上去又叮嘱一遍：“无渡可别忘了……”

“我知道。”裴无渡系完鞋带起身拿鸭舌帽盖在头上，“会喊她起床的。”

裴无渡大致能明白裴母的想法，自家儿子已经不愿在分班上将就林非晚，那特意绕路接她上下学的事还会继续吗？

裴无渡确实是打算终止这种事，但不是节后第一天，毕竟他还没告诉林非晚自己要改分班志愿的事，当面说过之后再顺势推掉会好点。

今早的公交车上人很多，裴无渡站在后门旁边，握着拉环看向窗外。

熟悉又陌生的道路从眼前溜过，公交比他想象中更早到达林非晚家门口的站台，侧眸看了眼左手腕上的手表，时间与往常相比又没什麽不同。

A市实验高中的夏季女生校服是白衬衣灰领结加灰色格子短裙，配合林非晚本身的甜美长相，两者搭配算是恰到好处。

加上天生娇软的声线，她在学校很受欢迎。

裴无渡在公交上设想过等会与林非晚碰面会是个什麽景象，但没有像这一刻那样期望时间倒流。

看见林非晚的第一眼，怦然心动的感觉突兀冒出来，止都止不住。

犹如寒冬冰天雪地里突然绽放的红梅，或如连绵细雨时拨云见雾露出的一抹斜阳，万千人中只看得见此一人。

这个情况并不好，甚至可以说得上相当糟糕。

他的大脑有些宕机，但从他自己的角度来看又宕得莫名其妙。

这种情况很难受，但一时半会想不出好的解决办法。

此时的林非晚已经来到他跟前，“无渡你脸色不对，是不是病了？”

越是离得近，那种怦然心动也就越发强烈。

裴无渡尽量平稳呼吸回了句：“我没事。”嗓音低得不正常。

他希望林非晚能不要再关心她，至少现在不要，最好是能暂时离他远点。但这话他说不出口，林非晚也无法读取他的想法。

裴无渡眼睁睁看着林非晚擡高手碰了碰他的额头，他连后仰避开手的动作都没能完成。

“有点热，但不到烫的温度，可能有点低烧，要不要请假？”

将目光移到林非晚头顶的裴无渡暂时取回了一些思考能力，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理性与本能正在逐渐分割开。

获得走马灯后他是不是中毒更深了？先前打电话时最多是在想起时能立即描摹出她的言笑晏晏，但方才的直面之下他几乎溃不成军。

或许他得想办法远离她。

至少，在他能完全控制好那所谓的本能之前远离她。

至于这个过程需要多久时间，裴无渡只能刻意忽略这个问题。

毕竟，他也是自私的，他想要让自己真正活着，而不是为了他人而活。

更改分班志愿只是第一步，平日里的接触必须减少，比如一起吃饭一起上下学之类的。

这时候，他哥哥的企划案跃入脑中，这确实是个很好的理由与借口，利大于弊的选择。

不得不承认，他哥哥是个很厉害的人。

好不容易熬到班上，因为身高坐在后排的裴无渡总算是松了口气。

旁边的同桌兄用翻开的课本作为遮挡凑近裴无渡，“你们吵架了？”

“什麽？”裴无渡不是很理解同桌的脑回路，为何会得出这个结论。

同桌兄用眼神示意了下前方的林非晚，“每次看见非晚都会笑的你今天一进来就是绷着脸，是不是吵架了？”

裴无渡没有顺着同桌兄的目光看林非晚，而是道：“没吵架。”

“那就是冷战？”同桌兄轻轻“嘶”了一声，“你惹非晚的话你早就围她周围道歉求原谅了，所以是她惹你了？不应当啊，非晚那麽可爱怎麽会惹人生气到冷战？”

围她周围道歉求原谅，听上去好卑微。

裴无渡低头拿出假期作业往前递，虽然走马灯告诉他同桌兄说的都是真的，但还是难以相信，企图求证：“我以前有这麽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