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林右李(96)
现在手机金贵，镇上也只有条件相当不错的人，才会买一个戴上。
“你们……準备结婚了吗？”
农村都是相上了，同居婚宴飞速进行。有的甚至一个月内就搞定所有，年头相亲，年尾就能办满月宴的都常见。
李君看着林萱，林萱也去看他，她转回来，回答茉莉：“不急，我们刚谈。你呢？找男朋友了吗？”
茉莉比她小两岁，应该没有结婚，如果她有了家庭的话，大概不会在镇上租房打工。
茉莉笑了一下，捏起一个油团咬了一口，然后说：“前阵子相了个亲，还在考虑。你也知道我家那情况。”
“嗯，不着急，选个人品可靠的。”
“好。”
茉莉三两口吃完手上的油团，从桌上扯了一段卷纸，擦了擦手，然后站起来说：“我得走了，下次聊吧，我白天都在日化店的，汽车站旁边那家，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林萱跟着站起来，走到柜台那，拿老板娘记菜单的纸笔，飞快地写了李君的手机号和批发部的电话。
“这是他家的电话，你要有急事，就打过来。等我店子开起来了，我上来找你玩。”
“好。那我先走了，出来剪一下头发，等下还要回去看店子。”
林萱点头，看着她走远了，重新回来坐到李君身边。
李君正在帮她把烤的鸡胗用筷子剔下来，盛在碗里。
“你夹着吃，这签子前头太尖，容易扎到你。”
林萱拿起筷子，竖在那个盘子里，她低着头，不敢看他。
李君不明白她的意思，等看到她的眼泪滴落在盘子里，他忙揽住她肩膀，去看她的脸，焦急地问她：“怎麽了？别哭，别哭，你一哭，我我我……”
林萱松开手，筷子倒下，她擡起头，小声问他：“如果我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你……”
她满脸是泪，他心疼得不行，擡手捧住她脸，用拇指擦着泪痕，“别哭，什麽这个样子，那个样子的，你哪个样子我都喜欢。不哭了啊~”
她看着他，本想解释，可最终她只说了一句：“你跟我去杨家吧。”
“走，你别担心，我打架没输过，你想打哪个，指哪个就行。”
林萱擡起左手，盖在他右手上，再问一次：“如果我是一个可怕的人……”
李君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打断她，“你是最最最可爱的人。走，报仇去！”
準备坦白的林萱几乎跟不上他的节奏。账是点完单就已经结过了的，所以李君拉上她，带上自己的东西，气势十足地出来了。
他扶着她上车，等她坐好了，再自己上来，发动车子，问：“他家在哪？”
林萱突然笑起来，笑到他脸上浮现担忧了，她才停了笑，说：“今天心情好，不想去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好。”
她说“我们回家”，那还有什麽能比这更重要呢？
于是，锁边机也不买了，李君发动车子，突突突回家去。
天早就黑了，李君準备直接送她回家，车还没驶到李家桥，她突然说：“我那房子十几年没住，屋顶会不会漏雨？明天好像有雨。”
李君：……
她之前说过一次，他说找人来捡瓦，她又不让。
她不等他回答，接着说：“我能住你家吗？今天出门了，头发还得洗一次。”
幸福来得太突然，李君心慌意乱，赶紧剎车，停在路边，看着她，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你……你是说，住桥这边吗？”
林萱垂着头，并不看他。
李君屏息凝神，等着她回答。
她好像在考虑，又好像是走了神，良久才擡头，看着前方的黑暗，说：“不方便就算了，回去吧。”
李君急死了，在头上挠了几把，然后说：“不不不，不是，我是怕别人说你。要不这样，你住这边，我住你那去，漏雨没事，我明天找人来……”
“李君，我晚上害怕，不想一个人睡。你就说你愿意不愿意吧？”
李君张了嘴巴，半个啊字含在嘴边，然后擡起双手抹了一下脸，消化了一下内心的狂喜。他倒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特别正经地回答：“愿意，非常愿意，萱萱，我……”
林萱凑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快速推开，指挥他：“那就走吧，回去拿东西。”
李君提醒自己要镇定，不能学李国安，把车开到河里。
但他确实激动得有点稳不住，在他计划里，这个起码得一年半载以后，他……他毫无準备啊！
于是，机动三轮车以最慢的速度往前开，突突突变成了哐当哐当。
林萱侧着头，看向河面。
沿河骑行，可以清楚地听到水流声，但如今是农历月初，河水藏在黑暗中，不辨其形。
“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啊~没有没有。我只是……太高兴了，有点不敢相信。萱萱，你……是真的愿意吗？”
“嗯。我的工友，她们中有很多没结婚，就有了孩子，然后离开工厂，回老家生孩子。李君，我不是你想象中那个单纯的妹妹。我这次回来，本是要做一些……不太好的事。”
李君马上想到了那个多次来李家村的杨磊，问道：“是关于杨家的吗？”
“嗯。”
“我陪你一块整他们。”
林萱低头，小声说：“不知道娃娃的秘密前，我只想着要想办法弄得他们家鸡犬不宁。李君，我心里有怨的，我一直都知道寄钱那事，所以我没办法不怨。那几年，我每天都吃不饱，小时候娇气不肯吃肉，后来是看见别人吃肉，馋得流口水。杨峰莫名其妙说喜欢我，要娶我。杨丽就每天扇我嘴巴子，用最恶毒的话骂我。凭什麽？我从来就没有主动靠近过他们两兄弟，那样的人，不配我喜欢，也不配喜欢我。嘴巴上说什麽喜欢我，要娶我，却总是劝我要理解杨丽，说他们妈妈多不容易！让我对那样的‘照顾’感恩戴德。我甚至恶毒地想过，假装喜欢杨磊，让他们兄弟反目，让杨家大乱。但是我做不到，我不能和罗红梅一样，拿感情当手段，愚弄自己和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