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妈记(141)
去楼下药店买了贴的膏药,淩晨刚过,贺锦君把做完了两个小时的文件给领导发了过去,再把膏药狠狠地拍在脚踝上。
次日一早,闹钟叫醒贺锦君。
她只觉脚踝疼得更厉害,掀开被子一看,已完全肿了起来。
贺锦君面无表情地在房间里嚎叫了声,然后拍照上传钉钉请病假。
或许是领导淩晨才收到文件,以为她一直做到很晚,很快通过审批。
贺锦君忍着痛换好衣服,一蹦一蹦地扶着墙跳出去,在楼底下打了个车,上车挂医院的号。
医院一大早就很多人,提着包子馒头豆浆的陪护像鱼一样灵活穿梭在人群中,脸上是死气沉沉的麻木。
贺锦君在这样的麻木中蹦到了门诊大厅,扫了个轮椅,坐着上去找医生。
医生看她的脚踝,没什麽大碍,嘱咐她静养这几日少走路,给她开了外敷的药让她去拿了后自己敷上,说雪天路滑,你还算是幸运的,有的人在路边的冰上摔了,直接住了院。
贺锦君干笑,拿着单子走出诊室。轮椅作为她的新坐骑,离奇得让她舒服,还産生了一种想带回公司的沖动。
她坐着,所有人看了她都纷纷避让,一条大路畅通无阻,连排队时两边都让出了足够的空间。
只可惜。贺锦君把药塞进包里,忍痛阔别了新坐骑。
医院的轮椅,带不出医院。
她靠在医院的柱子边,掏出手机开始给家里和朋友发消息。
朋友秒回了她,问她怎麽回事,然后问她请假了?中午出来吃饭,面对面说。
贺锦君说好。
消息刚发出去,手机震动起来,妈妈来电。
贺锦君接通,刚喊了妈妈,鼻腔忽然一酸,眼泪就要出来。妈妈很温柔地问她,你怎麽啦?什麽时候受的伤?去医院看了没?你在哪里我现在过来。
“妈不用了。”她连忙阻拦,“最近天气不好,我这没什麽大事,你就不要过来了。我已经看了医生,把药拿了。”
妈妈嗔怪道:“你怎麽不早点给我们说?你爸都下楼去开车了。”
“让他回去。我等下吃了午饭就回来,没必要多跑一趟。”
正聊着天,周围嘈杂声音陡然变大,什麽你别动让开点之类的话愈来愈多,有直直沖着贺锦君来的势头。她挂了电话擡头,一个人手提暖水壶,脸上全是惊恐,以一种马上要滑倒的无可阻拦的势头朝她沖过来。
贺锦君内心:“我命休矣!”
平时她还能跑跑,现在脚受了伤,哪里还跑得动!她努力蹦哒两下,实际挪动距离却不足两厘米。
眼看那个人和暖水壶马上就要撞到自己身上,贺锦君悲愤地闭上了眼睛,还有功夫去想这里是医院,出了事医生马上就会来吧。
这麽一想,她甚至有点心安。
人群的惊呼响起。
但来到贺锦君身上的并非疼痛。
紧要关头,一双手拉住贺锦君的胳膊,用力往后一拉。她不由自主地向那个方向倒下去,胳膊又被那个人握住,整个人几乎被抱在怀里,清新的草木香萦绕她全身。随之一股大力传来,把她往后拖了好一段距离。
“砰!”
暖水壶在柱子上炸开,脚滑的人用手抵住柱子,堪堪停了下来。贺锦君左脸一凉,碎屑擦着她的脸飞过,就差一点划到眼睛。
围观的人们上来,你一手我一手地把那个人扶起来,还有人问贺锦君和救她的人有没有事,赶紧一起去拍个片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口。
她脑袋一片混乱,来不及去想这麽多的事,挣扎从那个人的怀抱中抽身,转头去看那个人是谁。
皮肤白皙,头发浓密,长得是贺锦君最喜欢的那个类型。
他注视贺锦君,眼睛里有很多情绪,贺锦君读出来了喜悦、坦然,还有怀念。
真奇怪。
贺锦君看出他眼里的怀念后,就发现他看自己的眼神,很像看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友。
是因为重逢之后将要分别吗?他身上还有若有若无的悲伤。
*
“哇——”
朋友张大了嘴,连锅里的牛肉烫老了都没功夫去捞,追问道:“然后呢然后呢!”
贺锦君喝口茶,“然后就没然后了。我感谢了他,一起去做了个检查,处理了伤口,时间就差不多该过来和你吃饭了。”
“你没加他啊!”
“我加了。但他好像是国外回来的,对软件一点都不熟悉,我还是他第一个好友。”
朋友:“你完了。人家拿了个小号敷衍你。没品的男人!”
贺锦君把牛肉塞她嘴里。
朋友嚼两下,囫囵吞下去,又问:“你怎麽想的?”
“我觉得我是吊桥效应,那种情况下要是他不来拉我一把,我估计得直接住院。”贺锦君放下筷子,怔怔地看了会锅底,然后说:“所以心里一直惦记他——”
“你不要告诉我你和我吃饭都想着他?!”
“……想了一点,没多想。”
“我搜下吊桥效应要多久才消退。”朋友打字。
“可是他又真的长得很符合我审美。就是……”贺锦君卡了一下壳,“从脸到身材到身高,我全都喜欢。”
朋友下菜:“那你要试试吗?反正你现在单身。”
“我先问问他单不单身。”
贺锦君给席统发消息,“你单身吗?”
屏幕上消息立刻跳出来,“单身。”
贺锦君说:“我上了。”
朋友捞菜:“加油。”
最后贺锦君和他约了晚饭,定在一家中餐馆,这家环境好味道不错,就是价格有点贵,需要提前预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