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那里(18)

他的语气很诚恳，还带着惋惜，但季平安一点也不相信他的话，至于柳辰辰——她估计她也不会信吧，但她还是在程永话音落下的瞬间闭上了嘴。

她比在场的任何人都更了解程永，所以就算程永是在说谎，她也明白程永绝不可能用珍贵的道具帮她救人了。

没再多说一句话，柳辰辰心如死灰地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床上的陈方停止了抽搐，就好像一条离开了水，逐渐扑腾到没有力气的鱼，喘息着迎接了死亡。

虽然不喜欢老玩家，但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在自己面前死去，还是让剩下的几位新玩家心有戚戚然。

李虎出于人道主义，帮陈方简单包裹了一下尸体，林真真则小声安抚着已经吓呆了的王芳。

草草处理完后，三人结伴前往办公室，一直在旁安静注视着这一切的季平安却显得格外冷漠，她一言不发地从三人身边经过，径直走向教室。

班级里异常安静。

安静得近乎让季平安愉快地笑出来。

那些昨天还沖着季平安嬉皮笑脸放话威胁的学生们现在一个个都不得不披上他们好学生的僞装。

甚至连一个恶作剧都不敢做。

因为祭品的数量已经足够了，如果他们太贪心，在虚空中注视着他们的那位会很不高兴。

季平安微笑着走上讲台，将教案轻轻放在讲台上。

“同学们，”她一个一个地将那三十六双黑色的眼睛一一看去，那些恨不能将她撕碎的野兽的眼睛，每一双的眼底都闪耀着疯狂的恶意，“今天我们上作文课，限时三十分钟，写一篇不少于八百字的作文。”

学生们甚至不敢露出一个不情愿的神色，他们在死一般的沉默里等着季平安继续开口。

季平安微微一笑。

“作文的主题是——”

“我的好同学，宋芝。”

“希望同学们能详细地描述你们所知的关于宋芝的一切。”

“听话的孩子才是好孩子，你们说，对不对？”

“好孩子们。”

第 16 章

当季平安迎着下课铃声，在一群阴森的磨牙声里拿着一摞作文纸回去时，迎面正好遇上来上下一节课的柳辰辰，她友好地打了个招呼，可惜柳辰辰面无表情，完全无视了她的问候，看上去心情欠佳。

不过没关系，季平安的心情很佳。

办公室里，又一次逃离死亡威胁的林真真和李虎神色轻松，而间接导致陈方死亡的王娟仍然脸色苍白，缩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想了想，季平安将手上的作文纸分成两份，分别给了林真真和李虎。

“学生的作业，麻烦两位老师帮忙批改一下。”

被强行拉来批改作业的林真真有些莫名其妙。

“什麽东西啊，作文？哇塞，这字写得怎麽跟鬼画符似的，还是用红笔写的，看着好吓人。”

布满小方格的作文纸上满是难以辨认的笔迹，看上去就像一个癫狂状态之人在发疯时的涂鸦，由于季平安规定必须写满八百字，作文纸的正反两面被塞得满满当当，乍一眼看去，竟是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经过几天的相处，李虎多少对季平安有些了解，知道季平安不会做多余的事，便没有像林真真那样大惊小怪，而是认真地拿起作文纸仔细看了看，看着看着，他脸色大变。

竟然是这样！

李虎倒吸一口冷气，一脸严肃地向季平安使了个眼神，季平安点了点头，气氛忽然变得无比凝重，把一头雾水的林真真吓了一跳。

但没过多久，被作文内容震惊得不知所措的林真真也擡头朝季平安看了过来。

“这、这……”

他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想要问的问题太多，但季平安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继续说下去。

“这是最后的机会，今天是第四天，还有三天，最少还会再死三个人，该怎麽选择，我希望你们想清楚。”

和季平安一样，李虎和林真真都毫不怀疑最后三天死的人就在他们之中，老玩家们有道具，有经验，这会儿又死了一个同伴，绝不会坐以待毙。

他们只能主动出击。

形式迫在眉睫，季平安径直转身走出办公室，李虎和林真真跟在她身后，临走时他们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王娟，见她依然缩在角落，毫无血色的脸上满是惊恐，便没硬要她跟上来。

而就在三人离开时，办公室的另一边，一直默默注视着几人动静的程永看着季平安的背影，脸上渐渐没了笑意。

季平安几人轻车熟路地走向教学楼后的花坛，女孩果然还蹲在那，没有了塑料铲子后的她不再挖土，而是盯着地面发呆。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季平安点点头，李虎和林真真将钢笔和头绳一起拿出。

“这都是你的东西吧，现在全部还给你。”

季平安也将戒指褪下，虽然不知道为什麽女孩之前不肯接受，但还是将它递了过去。

正在发呆的女孩擡起头，神色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各自拿着东西的三只手，那些东西她认得，钢笔是宋芝送她的，头绳是宋芝送她的，戒指……

她小心翼翼地将钢笔和头绳接过去收进口袋，视线在掠过季平安手上的戒指时忽然停下，看了好一会儿，手掌几次伸过去又收回，最后移开了视线。

“宋、芝。”

她慢吞吞地道，带着新玩家们给她的所有道具起身，向着某处走去。

林真真面露迟疑之色。

“她是不是要带我们找宋芝啊。”

“可是那个宋芝不是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