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魔尊后(2)

他在庆幸也在害怕。

他在庆幸与知念的久别重逢，在庆幸这小小的身躯终于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在庆幸自己的成功，在庆幸知念的重生。

他也在害怕，害怕知念怪他，害怕面对自己杀死知念的事实。

因为二人的神识相连，墨千烨可以清晰的感觉到知念的神识在一点点的聚拢，以很快的速度，而他也慢慢的屏住了呼吸，那种恐慌感开始蔓延至他的全身。

同时，他也在贪图着这一刻的享受。

终于，知念的神识完全聚拢，趴在墨千烨脖颈处的脸庞开始渐渐有了动静。

知念直起身来，身体分离的一瞬间，寒冬的冷气钻进他们的空隙，好冷。

墨千烨也在此刻屏住了呼吸，他想不管是知念推开他也好，还是要杀他也好，他都要和知念解释清楚那时后山上的事，他再也不要放开知念了。

墨千烨看向知念，但是知念的目光似是不在墨千烨的意料之中。

知念恢複意识后先是向墨千烨道了声谢“多谢公子”。

看向墨千烨的眼神中含着十分的真诚，万分的感激，没有一丝责怪的感觉，自然，也满是疏远。

看到这般眼神的墨千烨心里咯噔一声，他和知念做了很久的夫妻，这般的眼神他却从未见过，在他自己所设想的与重生后的知念见面时的种种样子，也没有现在这般的可能。

墨千烨没来得及细想，知念就再次看向了他，开口说道

“请问这是何地？”

话语间的疏离与陌生让墨千烨不禁身体僵硬，他艰难的擡起头，站了起来，他的思维似乎已经静止了，顺着知念的问题，一板一眼的说道

“衆神殿。”

“衆神殿？！”知念不同墨千烨那般僵硬，她的神情中充满惊恐，她向墨千烨靠近了一步，带着些做了错事后特有的担忧，说道

“那我们岂不是犯了夜闯衆神殿的罪？！”

此时此刻，知念接二连三的反应已一步步将墨千烨追至了极限，他如同一个被人夺了神识的木偶一般站在原地。

知念继续上前一步，这次她抓住了墨千烨的衣袖，说道

“你是不是因为救我才进来的，放心，要是追究下来，我绝对为你担保。”

这样大义凛然，让人安心的一句话，却让墨千烨的情感在一瞬间尽数崩塌，知念的话犹如当头一棒，打的墨千烨晕头转向，血液似乎也静止在了冰冷的衆神殿中。

自己可是魔尊啊，知念为什麽要为魔尊担保呢，为什麽会说出这样的话呢，墨千烨在一瞬间想了很多的可能：

或许是神识还不清楚，不，他能感觉到知念的神识已经完全聚拢；

或许是自己六百年间变了许多，知念一时间没有看出来，不，他可是知念的夫君；

或许......

每一条设想都被很快的推翻，墨千烨不敢在细想了，他的脑中一团乱麻。

他看向知念，知念站在离他不近也不远的距离处，她的手还在自己的衣袖上。

“你…知道我是谁吗？”墨千烨几乎是用气音在说这句话，嗓子哑的不像话，那语气里含着害怕，害怕中又藏着几分不切实际的期待。

知念看着面前的人，卡在喉咙的那句‘不知道’，却不知为何，淹没在了墨千烨那一双满是期待的眼睛中。

或许，我应该是认识他的，知念这样想到。

于是她开始努力的搜刮她近乎所有的记忆，从她出生，记事起的所有的事情，所有人她都想了一个遍。

她小时候经常生病，虽为圣女，但是在金璇殿里待的时间少之又少，记忆里没有这个人；

然后，被师傅带去了仙灵山，仙灵山上有师兄，有师姐，有师傅，有好多对知念万分重要之人，可偏偏没有面前的人；

后来，自己学成，师傅放了自己下山，然后，来了神街，这顿时间很短，甚至还没有来的及看很多的景色，记忆里更是没有这个人。

再后来，就到了这衆神殿，就是现在这般的场景。

关于面前的这个人，知念仅有刚刚那一点点的记忆。

她失去了一段记忆，她忘记了墨千烨。

所以她最终还是说出了那句不知道。

知念回想的时间并不短，这段时间里的墨千烨就像是一个站在断头台前，即将被行刑的犯人，砍刀落下比被人救走在下一秒发生的概率不知大了多少。

但是墨千烨藏在害怕中的期待还是没少半分，万一呢，万一知念是怪自己和自己开的玩笑呢？

终于砍刀落下了，无人将他救走。

知念站在衆神殿的中央，站在墨千烨的面前，站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但是他们却是陌生人了。

知念不恨自己，也不爱自己了。

知念的心里没有墨千烨了。

墨千烨之前準备的所有解释，为知念重生归来后所做的所有準备，都在知念的一句不知道中尽数崩塌，消失殆尽。

用不上了。

知念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墨千烨眼里那闪烁的光在听到自己的话的一瞬间就黯淡了下去，这是知念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感受情绪的低落。

在那一瞬间，衆神殿里变的寂静无声。

她不知道该怎麽形容这种感觉。

愧疚吗？好像对于现在把墨千烨当成陌生人的知念来说，根本谈不上；

可是为什麽她会跟着难受呢，是很真切的一种感觉，不是共情，也不是同情，是她自己的神识中生出了一种最为真实，最有沖击力的难受。

用了很久的时间，墨千烨才接受并认可了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