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早晚饭后服用，大的三粒，小的两粒，药膏睡前涂，一炷香后用清水洗净。

记下来，别忘了。

药似乎有些苦？再準备点糖。

2。

第二天早上穹一醒来，就见身边乌压压围了一圈人。

穹一脸懵逼。

专家会诊？

为首的是位格外俊俏的青年，耳朵尖尖的，眼尾画着朱红的眼线，像画里走出的仙人。

穹看见他，顿时红了脸。

尴尬的。

想起昨天晚上自己抱着人家哭了一晚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还死活扒着人家不松手，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仙舟雅言*，太丢人了！

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语气温柔，“感觉怎麽样？”

明明就是想笑自己，穹听出来了。

还没等他克服尴尬回答个一二来，周围就有人按耐不住激动走近，叽叽喳喳地跟穹说明情况。

大体就是说，穹其实是个持明族，不知怎麽流落到外面去了，如今才被找了回来。现在外面可危险了，到处都是要抓持明做长生药的丰饶孽物。

所以，为了穹的安全，他得好好地呆在这，哪里也不準去。

听着一点都不靠谱，像大人为了哄孩子乖乖睡觉而随意捏造的恶魔故事。

穹越听越懵，先不说他是卡芙卡家的崽，根本没有流落在外一说，人再怎麽基因突变，也不能换种族啊。

他看了眼旁边沉默的丹枫。

丹枫指了指自己的龙角。

穹下意识擡手，碰到额头上的凸起，心里一惊，恐惧地把手收了回去，可看丹枫的角漂亮得很，不像奇怪寄生物，他又慢慢地把手放了上去。

龙角初生，是冰凉坚硬的触感，根部有些柔软温热，像是皮肉的延伸，摸上去有点痒。

他好像真成持明族了。

3。

自那天起，穹就被留在了持明族的地盘，準确来说，是那位龙尊的院子里。

在竹林附近，站在二楼阳台还能看见那片宁静的湖水。

穹还没有勇气去那远眺湖景。

不然，饮月君的小院就要多个地下室了。

实在是遗憾。

来送药的白露姑娘踮起脚来，摸了摸穹的龙角，满意地点了点头，“一切正常，你感觉怎麽样？”

“没什麽，都挺好。”穹说。

“嗯，记得按时吃药。”嘱咐了一句后，龙女从旁边拿过来一个包裹，“今个早上突然有人到丹鼎司，说前些天有个住店的化外民来这看病，一去不回，通讯也不接。”

“那倒霉孩子大字不识一个，八成是出什麽意外了。”白露学着旅店老板的语气，半点没给他美化用词。

穹这才发现自己手机找不着了，多半是那天晚上丢的。

“竟然真的有不用手机的奇人。”白露语气夸张，她凑近穹，半是感慨地说，“你之前都过的什麽日子啊。”

龙女从不掩饰自己对于这位新生持明的亲近。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出生才一个多月，穹想。

他之前怎麽过的呢？

卡芙卡走之后，他被空间站的人发现，他们收留了穹一段时间，给了他手机和一些信用点，然后穹就开始了自己的旅行。

这才第一站。

穹没说什麽，问白露要了行李，龙女事物繁忙，又去出诊了。

4。

穹找回了手机，被旅店老板大骂一通，末了，老板通讯里问他，“啥时候回来？”

穹说不知道。

老板沉默一阵，说：“好好治病，注意安全。”

电话挂断，穹觉得对方误会了什麽，但他确实暂时回不去。

穹问丹枫，他什麽时候能离开持明族。

那位龙尊说等穹的龙角长好，过了一阵子，穹又问，龙尊改口了，说等他尾巴长出来。

拖拖拉拉，就是不肯给个肯定回答。

尾巴什麽时候长出来呢？

长角的日子就很痛苦了，药很难吃，化在嘴里的苦什麽糖都压不住，药抹了也没用，该疼的时候还是要疼。

穹一点也不想再经历一次。

可总是要长尾巴的，这是持明的生长规律，就算如今只在三个人身上传承，也是不可抵挡的规律。

没人告诉穹，那究竟是怎麽样的感受。

上回长龙角，穹喝醉了，破了皮虽然痛，但是小醉鬼晕晕乎乎地就糊弄过去了，这次没那麽幸运。

龙尾想要刺穿主人的血肉长出来，但是主人的愈合力太过恐怖，它刚刚划破一点，又被新生的血肉挤了回去。

龙女给看了一番，只肯在那划一个小口，让尾巴先钻出来一点，毕竟，某本被大部分人遗忘的医书里说，不能用外力辅助，不然尾巴长歪了，以后收不回去。

没人敢用穹来验证这个事是不是真的。

丹枫又搬来穹这里，晚上涂药膏，跟上次的不一样，黑乎乎的敷在血淋淋的伤口上，抑制它的愈合，血出来，染红了一片。

青年趴在他怀里，止不住颤抖。

后来，青年吻了他，丹枫没拒绝。

好像只有滋生出一些感情，那些伤口才不会那麽痛，黑夜也不会那麽难熬。

泪流进丹枫嘴里，是鹹的，长出来的尾巴浸在血里，镶嵌的银色鳞片看起来坚硬无比。

春雨

1。

丹枫日记。

那孩子自从到了持明，就一直病恹恹的。

我看见他偷偷去了竹林，很久都没有回来。

不该打扰他的。我总是乱操心，只想着他怎麽就睡着了，是累了吗？还是把他抱了回来。

他一醒过来就开始躲着我，我才记起来那天的事，该道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