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欠余光发现傅閑能动身，心猛地一紧：“十五号。”

梁其帅震惊：“这麽晚，回来没多久就开学了！”

“对。”

眼见傅閑能坐起来，快暴露在镜头内，张欠说了句：“有事先挂了。”

然后匆匆挂断电话，盯着近在咫尺的傅閑能。

他歪头，眨了眨眼，像是从张欠掩饰的动作中顿悟，缓缓皱起眉，顶着一张又帅又委屈的脸说：“你不仅讨厌我，还觉得我见不得人？”

“……”

张欠哑口无言。

看他眸光一滞，傅閑能嘴角微微上翘，像是找到规律，低声说：“我们的关系就这麽见不得光吗？”

欸欸欸欸！

才听了那俩小子的三言两语，就胡言乱语这招学了七七八八，学霸的脑子是这麽用的？

“你够了昂，别一大早故意恶心我。”张欠道。

“……”

张欠居然不吃恶心人这套。

傅閑能眉头皱得更深：“那你为什麽说我是你表弟，还说我是你亲戚，哪门子亲戚？弟弟吗？张欠，你已经坏到会骗人了。”

“管得着吗，老子张嘴说什麽就是什麽。”张欠才不会被他的谴责打动，端得那叫一个胡作非为。

果然，面对一个流氓讲大道理，只会显得自己很蠢，必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傅閑能又不像张欠那麽厚脸皮。

但他也确实不能忍受张欠再随时随地戏弄他了。

须臾，他突然像被长期压迫的工人打了鸡血，伸手枪张欠的手机：“手机给我，我有必要解释一下，以维护我的名誉权。”

张欠：“？？？”

名誉权？

说你是我表弟侮辱你了？

他下意识背过手，傅閑能扑了个空，不禁擡眼瞧他。

漆黑如墨的眸子倒映着他愣神的样子，让人多看几秒，霎时便陷了进去。

傅閑能趁他看走神，一把握住他的手。

张欠一激灵往后退，举着手机道：“让开。”

“我说了不让。”傅閑能执拗地贴近，张欠脑子里立马拉响警报，又撤了一屁股，不料坐到床边。

“卧槽你别过来——”

“张欠！”

“——啊！……”

嘭地一声，他们同时摔下床，张欠后背冷不防贴到冰冷的地砖，嗓子眼一下没把住，溢出发颤的啊声。两人瞬间呆住，陷入极其诡异的沉默……

“………………………”

张欠怀疑人生。

那娘炮一样的声音居然从他嘴里发出来，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个，你……”傅閑能挺直腰杆，全身薄肌舒展开，豁然一阵视觉沖击。

他一只腿跪在张欠中间，压着被子，垂眼，视线往上移，在张欠腰腹处鼓鼓的被子上的喜字顿了顿，禁不住喉结滚动。

喜字突然被拽住，张欠低头看不清表情，嘴里硬挤出话来：“你什麽你，给我滚开！”

“……”

傅閑能站起来，伸手想给他搭把手。

但张欠径直越过。

擦肩而过那瞬，他注意到张欠右肩有颗红痣，像雪地里的一点血，格外鲜明。

又……好像在哪见过。

他们面对面站地上，张欠还处于刚才那一声娘炮的叫声中，红着脸不说话，见傅閑能略微茫然地偏头，然后俯身凑过来，立马拎起手里的大红喜被当头盖上去！

“张！”

视野和声音忽地戛然而止，傅閑能甩开被子，只来得及听到一句“你外套借我”。

和张欠套上白色羽绒服夺步而出的背影。

他浑身轰地一下火烧似的，回想张欠清瘦的骨架被自己的衣服包裹，像某种意义上将他拥入怀中。不知怎的，傅閑能突然原地忙起来，一会儿抓头发，一会儿捂自己热烘烘的脸，清晨特有的沙哑声姗姗来迟。

“好。”

张欠打开二楼的隔门，撞见毛女士，忽然抱紧身上的衣服。

毛女士觉得奇怪：“大清早的捂什麽……咦，欠儿，你是不是昨晚冻感冒了？脸怎麽红成这样。”

她伸手试探，张欠一惊，慌忙躲开，语气不明：“没，是昨晚取暖器一直开着，热的。”

还没等毛女士回话，张欠火速躲进浴室里，靠着墙，忍耐地喘了两下。

他涨红着脸打开外套，为难地往下看，眸中水光潋滟，唇鲜红炙热，这一瞬，仿佛所有烈焰是将他紧紧拥抱，烤得他几乎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浴室。

好像还在房间里，而且有个人一直……在身后左右，无死角地盯着他。

张欠竭力半睁着眼，忽然懊恼。

就不应该穿傅閑能的羽绒服。情况好像越来越糟糕了。

……

不久后张欠回房间，脚底虚浮，眼尾捎带一抹殷红，目光有种余韵未消的倦怠感，浸过冷水的皮肤苍白，白到仿佛能看见脖颈上脉络。

他不自在地搓脖颈，发现右手手心还是麻的，尴尬地放下来，又感觉羽绒服仿佛长了刺，浑身上下都难受。

像是做了亏心事，坐立不安。

无意中擡起眼，看到傅閑能坐在窗前发呆，好像在思考人生。

“？”

张欠差点脱口吐槽，随后想到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又闭上嘴，沉默着从衣柜里掏出衣服去洗澡。

刚关上门放好衣服，傅閑能突然敲门：“张欠，我能先刷牙吗？”

张欠顿住，想着他妈上楼可能是喊傅閑能吃早饭，于是脱到一半的羽绒服又拉上，将使用权让给他。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

等体内燥热完全退却，张欠脾气顺得张不起毛，倚在门边语气不耐烦，又懒懒拖着调：“你在里面洗澡吗，怎麽一直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