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触手缠上的我顺势躺下(142)

“洛星，身上袍子底下该穿这套。”RD想跳过这话题，连忙把放在门口椅凳上整齐叠好的素色衣物端到洛星面前。

衣物是麻布做的，不算粗糙，只有一件单衣, 长到膝盖以下，胸口正中用红色涂料画着一道横线, 像伤口一般。

“红线那里不要碰。”周彧也在换衣服, 瞄见洛星揪起胸前一块衣服, 低着脑袋，像是要鼻子贴过去闻一闻——一种小狗的习惯。

“涂料里掺了血手箩的汁液，有毒。”周彧说，“因为浓度低, 贴着皮肤倒是没事。”

旁边的RD听到这话吓得一激灵。

洛星擡起脑袋，立马放弃了闻一闻的想法, “这是习俗吗？”

“嗯。”周彧应道。他已经套好了长单衣，由于不习惯裸露皮肤所以还是在里面穿着自己的长裤。

“防毒面具不让戴就罢了，穿的衣服也有毒？”RD忍不住吐槽。

“为什麽不让戴了？”洛星疑惑。

“也是习俗呗。”RD长叹了一口气，“神之眼一族为了庆祝初始日，今天一天只要能看到太阳，就不能配戴防毒面具，全凭脸上这面纱。”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脸。

神之眼族人所谓的初始日，也就是秋分这一天。

太阳光线直射地球赤道，当光线的角度穿过埃多姆圣山主峰的顶点时，会引发神奇的自然景观，仿佛山顶上一只巨大的血色眼睛随着太阳缓缓睁开。

神之眼这个名字由此而来。

而对应的春分则叫终结日，表示生命在初始和终结之间往複循环。

在初始日这一天，神之眼会举行一系列盛大的祭祀活动，从清晨第一缕阳光开始持续到深夜，所有人都会参与进来。

“不会感染吗？”洛星皱眉，不知道这样的节日习俗有什麽意义。

“到时会发放解毒药片，这里空气毒素指数又不高，一般不会有事情。”RD看了眼手腕上的毒素监测表：26μg/m，空气评级-优。

“身体素质弱的小孩或者年纪大的老人可以不参加，这祭祀活动不是强迫性的。但不知道为什麽，神之眼的这些信徒好像就算冒着被毒死的风险也要参与庆典。”RD早上出门溜了一圈，到处都是红袍子，害他差点迷路了。

有三四岁的稚嫩孩童，也有形容枯槁的老人——坐着轮椅蒙着面纱被后辈推着，明明眼珠都发黄了眼神却亮的吓人，那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虔诚和执着。

“神之眼信仰涌巢里的主。”周彧自己穿好了，在帮洛星整理外袍领口的带子。

洛星擡眼向上，对上周彧低垂的视线。

两人都清楚那涌巢里“主”的真面目，不过对于人类来说，那确实是真实存在的、并非神话杜撰的“神”。

“他们认为人类终将通过神的试炼，不用再惧怕红雾，获得真正的自由。”周彧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似有嘲讽，却也无奈。

“如果真等到那一天，人类或许已经不需要自由了。”

被毒素筛选、驯化，彻底沦为“神”的工具、拥趸。

“你的眼睛，怎麽还红着？”洛星突然伸手指了指周彧那只受过伤被毒素感染的右眼。

之前没发现，那纯粹的冰蓝色瞳仁的细微一角被染红了，像是有了一个红色的缺口。

“哦，这个。”周彧笑了下，“是淤血，不碍事，过段时间能好。”

……又骗人。

淤血才不会颜色这麽鲜豔，都是暗红色凝结的一块，也不会连眼瞳纹路都映的清楚。

这分明是受感染之后的眼睛才会有的样子。

反正吃了解毒药片养养就能好，为什麽非要骗他说是淤血？

搞不懂，连这麽简单的实话都不肯说吗？

好讨厌被欺骗。

“好了。”周彧抚了抚洛星的领口，机械触手灵活精巧，他打了一个漂亮的双层结扣。

“总感觉你对我隐瞒了什麽。”洛星直直地向上看着周彧，他的眼睛颜色本就怪异，深紫色的，眼白又偏多，面无表情的时候总会让人觉得冷酷、难以接近……甚至惊惧，好像一切在他眼里如同死物。

“哦？”周彧翘翘嘴角。

“默认了？不做辩解吗？”洛星掌心抵上周彧小腹，想将人推开些——两人太近了，这不是安全的距离。

可周彧纹丝未动，反手扣住了洛星的手腕，“你手上的伤还没好，不要乱动。”

洛星冷哼了一声，依旧仰头盯着他的眼睛，偏要继续用力推。

“洛星，别任性。”周彧终究往后退了小半步，无奈地笑，“怎麽突然就生气了？”

“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哪里像在生气？”洛星挑了挑眉。

冰凉的机械触手抚上洛星的脸颊，将遮眼的碎发拨开，撩到额角。

“好吧。”周彧认输了，另一只戴着手套的手食指和中指点在下巴上，然后向上划过指向洛星。

“洛星，我对你没有隐瞒。”说着嘴角又提了提，“你进过我的脑子，破了我的防火墙，我还有什麽能瞒的过你呢？”

提到这事，洛星自觉理亏，不自觉咬了下嘴唇。

“这个动作。”洛星学着周彧那个奇怪的手势做了次，“什麽意思？”

“意思是‘我为自己的话作担保’。”周彧的触手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洛星。

“或者是‘交谈愉快’和‘再见’，对挚友或者爱人。”

洛星沉默了片刻，“姑且信你。”

周彧帮洛星戴好面纱，拉起他的手，“走吧，去看看这场狂欢。”

……

街上挤满了人，峡谷过道上也站满了人，熙熙攘攘，绵延的红色一眼望不到头，到处都是披着红袍头戴面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