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那晚一样。

但不一样的是，柳梦没有逃，而是奔赴于她的战场。

屋内只剩布兰温了。

他擡头看着天花板，眼中，懒散疲倦之下，是遮天的怒火。

他终是被谢司檐算计了。

月夜之下，急需血液的布兰温最后一次吸食了谢司檐的血液。

他吸食了很多。

然后迅速恢複体力前往光明据点。

但没想到的是。

谢司檐连自己的死都算好了，他算好了布兰温会需要血，算好了布兰温会吸食他的血液，而且是大量的吸食。

他早在自己的血中注射圣水并种下剧毒，含量极少，所以即使是布兰温也没有察觉到。

高浓度的圣水和剧毒和血液一起被布兰温吸食。

在布兰温没有发现的同时，剧毒随着时间日益增生。

等到布兰温发现时。

一切都晚了。

他只能等着毒素扩散全身，迎接他的终点。

布兰温不甘心，他试过将血流尽时自生新的血液，可毒早已浸入他的骨骼并迅速再生。

他什麽方法都试过了。

毒是谢司檐专门为他制成的。

谢司檐以自身养毒。

但最后却是布兰温主动吸食的。

多可笑啊。

布兰温心想。

在毒素的影响下，他的身体日渐僵硬，不疼，但逐渐没有直觉。

悄无声息的。

在前两天，他醒后，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腿脚了。

他向苏文交代一切后，离开了战场回到这里。

乔诺推着他看了开的灿烂的玫瑰花。

红玫瑰极为豔丽，布兰温摘了一朵，玫瑰刺伤了他，伤口没有愈合，不停的流。

然后他连手都动不了了。

他像待宰的羔羊一样，等待死亡的那一天。

但布兰温从不屈服。

他让苏文放出他回宅府的消息，查到了藏于内部的叛徒。

然后，圣女出现了。

他将他的死亡，做到利益的最大化。

而现在，他看着漫天的火光。

火光终将吞噬他。

他听见楼下的竭力的嘶喊。

是苏文和乔诺的。

他们想要救他。

渐渐的，他听不见了。

然后，他看不见了。

毒最终遍布全身。

“谢司檐！你不应该告诉父亲我偷吃的！”

“谢司檐，你真棒啊。“

“谢司檐……”

………

谢司檐，我恨你。

鸾鸟

西南三百里，曰女床之山，其阳多赤铜，其阴多石涅，其兽多虎豹犀兕。有鸟焉，其状如翟而五文采，名曰鸾鸟，见则天下安宁。

少年长跪于山下，风吹过一次又一次，春秋已过，冬夏再至。

终于。

一道彩色的影子滑落，足尖点地，落在青年身前。

来人倚卧在树上，飘落的嫩叶落在如丝如烟的衣上，他缓缓睁开眼眸，明亮的色泽恍若九天之上的彩霞。

青年自始至终没有擡头。

他磕头。“晚辈狄云笙拜见鸾鸟大人。”

“所求何事。”

空灵的音色自山谷随风而来。

狄云笙低眉端跪。“现天下大乱，晚辈恳请鸾鸟大人出山，庇佑天下。”

鸾鸟看向山外，他已许久没有出女床山了。

“你们自己的孽果，求我又有何用。“

狄云笙毕恭毕敬。“非是，如今妖兽四起，越发猖獗，各国难敌。”

“他的阵呢。”

狄云笙愣了一下，擡头看向他。 “二十年前便散了。“

散了………

鸾鸟支着头，脑中浮现起数百年前的记忆。

模糊。

连他长什麽样都早已忘却了。

如今阵散了。

代表着，

他回来了。

又过了一个轮回啊。

鸾鸟垂眸看着青年。

良久。

鸾鸟从树上下来，走到青年身前。

“你便是他的转世吧。”

狄云笙看着鸾鸟，鸾鸟那张雌雄莫辨的脸映入青年的眼中。

“是的。”

“那时的你叫什麽。”

“狄云笙。”

“……”

鸾鸟离开了。

女床山下，狄云笙跪了一年又一年，亦如前世。

前世为何而跪，鸾鸟不记得了，就连当初的场景和如今是否一样，鸾鸟都不记得。

但狄云笙记得。

前世他等了十年，今世呢。

等鸾鸟来他用了三年，那麽等鸾鸟同意呢。

七年后。

鸾鸟来了，亦如当初。

鸾鸟深深的看了狄云笙一眼。

“求什麽。”

狄云笙回答。“天下太平。”

鸾鸟幻化出原型，等人大小的鸟张开翅膀，五彩的羽毛在阳光的照射下如梦似幻。周遭的一切都好像被泼了墨水，失了颜色。

独留神圣的仙鸟，绚丽的羽毛。

惊鸿世人。

鸾鸟飞向天空，穿过匆匆高山，湍湍流水，所过之处，一片祥和。

祸乱遂除，

天下安宁。

鸾鸟变回人形，落于狄云笙身前。

“你早该渡劫升仙的。”

狄云笙起身，身量早已比鸾鸟高了不少。“多谢鸾鸟大人。”

“活那麽久也太无趣了。”

狄云笙看着他。“那麽久会忘了对心爱之人的爱的。”

“……”

鸾鸟无法反驳，他确实不记得如何爱人，或者说他连有无爱人都不记得。

“这是你的第几世。”

狄云笙看着风吹乱鸾鸟的头发，手擡了又落。

“十七，第十七世。而您从第六世时就不爱我了，第十一世开始，您已经不记得爱过我了。”

我爱过你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