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们两个却丝毫没有上楼的意思，相视一下，再不约而同的戴上了羽绒服的帽子。

林夕嗖的一下就窜了出去：“我比你快——”

元念用手抓自己的帽子追着林夕：“你慢点——我追不上，路滑——”

两个人一路上就这样嬉闹着走到了店里，老板娘不是本地人，老板是本地人。老板娘嫁过来带来了别具一格的手艺，两个人用一起积攒了小半辈子的积蓄盘下这间店铺，老老实实，勤勤恳恳，生意做的红火。

所以即使今天是小年，这麽晚了店面依然开着。

一进门老板娘就认出了林夕：“哟，来啦？今天怎麽换了个人？平常那个姑娘呢？”

这话听着奇奇怪怪的，把林夕都讲心虚了，急忙瞥眼元念，发现元念也在看着自己，林夕朝元念摇摇头立马和老板娘解释：“那个姑娘，我合租室友，回家过年去了。”

“你两真是赶上点了，再过会儿就打烊了，你看看你两吃点啥？”

林夕看着元念，元念看了又看最后还是决定来碗热腾腾的牛肉粉丝汤。

“要份牛肉面，和一份牛肉粉丝汤，粉丝汤不要葱。”林夕趁元念去消毒柜里拿勺子和筷子的时候一边付账一边对老板说。

元念一转头，老板的收账提示音就响了：微信收款二十四元。

“不是说了我请客吗？”

“什麽你呀我呀，都一样。”

“我该怎麽还你呀。”元念坐下来小声嘟囔着。

林夕没听清：“什麽？”

“没什麽！！！”

没过一会儿老板娘就端着冒着烟的面和汤来。

元念一下就注意到了她的碗里没有葱，愉悦偷偷爬上心头。

两个人吃的飞快，今日小年更何况人家要打烊了，她俩也不好意思慢慢吃太久。

吃完又沿着马路溜达回去。

风吹着冷冷的，一片又一片的小雪花在昏黄的路灯里落在帽子上泅出一丁点看不清的水渍。

白色的点絮，飞舞着旋转着落下，自由地奔向大地每一处。

林夕突然抽风跑到元念面前装模做样地鞠了一个躬，朝她伸出了手：“美丽的小姐，我能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元念不知道她在发什麽神经，只是和以前一样陪着她闹，四周行人寥寥，可有多少又和她们有什麽关系呢？她伸出了手。

两个人笨拙的跳着不像样的舞曲，只是转了个圈儿过来便都忍不住在这片天地里笑出了声。

雀跃点上雪地，两颗心就此安静，所有的敏感与脆弱在此刻消散，只因为你在我眼前。

林夕牵着她的手从未放开，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什麽，戴着了元念的手上，冰冰凉凉的折射着路灯的黄光。

元念仔细一看，那是一枚小巧的银戒指。

林夕又掏出来另外一枚晃了晃然后给自己带上，握着她的手。

食指在她的掌中细细摩挲着，盘桓着，细数着纹路，目光随着自己的指尖在其间游蕩。

最后将自己的手盖上她的手，十指紧紧相扣。

银环折着灯光光明正大地交辉相应。

不可置信，震惊，喜悦，委屈，愤恨……全都堵在了喉咙里，压着元念说不出话。

她爱林夕，她恨她的家人，如果没有他们所谓的好心，她和林夕不会离别，不会各自煎熬一个又一个日夜。

在那一刻，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林夕如释重负一般，轻声笑了出来：“我终于找到你了。

原本打算送给你当新年礼物，可我实在忍不住了。

元念——

我想我以后会一直缠着你，不会再让你逃跑了。

虽然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但我还是想说——我爱你。”

元念脑子里闪过无数想法，血肉至亲舍弃她，唾骂她，压榨她。

只有林夕才会如此宝贵她，小心翼翼地捧着她那颗敏感不安的心，一遍又一遍的重複，一次又一次没有理由的选择她。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我也爱你。”元念一把抱住林夕，将头埋进她的怀里。

那天晚上回去后，元念躺在床上想了很多很多，大脑不再是一片空白。她拉黑删除了家里所有人还有所谓的亲戚。

她要重新开始，为自己而活，这一次没有什麽能再将她和林夕分开。

第 20 章

冬天白日太短，夜晚太漫长。一觉又一觉就过了除夕，两个人守着无聊的电视节目打哈欠。

元念看了眼黑乎乎的窗外，十二点天空中的烟花并没有出现，也没有和记忆中重叠，吵闹嬉笑隔着墙壁，喜悦欢乐隔着人心。

元念的上下眼皮已经开始打架，困意重重。

此刻离十二点还有半个小时。

林夕忽然摇了摇元念，把手机举到她面前，兴奋道：“今年有活动，就我们旁边那个公园放烟花，去不去？去不去？好久没看过了。”

其实林夕也很久没回过家了，妈妈太忙了，可她的家里只妈妈。

林夕的母亲在离婚后，为了给林夕撑起一个家，什麽活都干，攒下一笔积蓄留给林夕上大学用。在林夕上大学后，她依然不停地工作，她不想停下来，她想再给林夕攒下一笔钱，为她自己以后也为林夕。

其实林夕知道母亲为什麽这麽做，因为父亲的错误选择，最后失败破産，离婚时气急败坏将她们俩从家中赶出，那时的狼狈和不堪，过路人的打量给她带去了很深的伤害，没有人知道她曾经是一个怎样的人，只有林夕知道变故没发生前，母亲有多麽的意气风发，果断勇敢，这些都被消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