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24)
可惜我们直播间里的在线人数为零,这幅差错也不会被人看见。
直播真正难的就是起号,为此我们一筹莫展。
同样的套路,我们家的葡萄品质也一点不比别人家差,凭什麽没人看。我不禁苦恼起来,脸色也愈发沉重。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线人数仍然稳稳保持着,同我们小队里的几乎所有人都开始脸色难堪起来,只有贺敛这家伙一副置身云雨外,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看着。
大叔这时候就是再也搞不懂直播机制,不知道观看人数这回事,也在衆人的漆黑的脸色中看出端倪了。
夏日,除了葡萄的爆发式成熟以外。连蚊虫也爆发式甚至指数式的出现,这一会宋谙他们被咬的也是苦不堪言。
即使提前準备了驱蚊草点燃,也有漏网之鱼。
突然丝丝清凉落在了宋谙的小腿上,一双手紧接着拂上来,温热的掌心摸开清凉的液体,摊开在宋谙同样温热的小腿上,三者的交互,使得宋谙神经紧绷。
下意识的就想要推开贺敛的手,然而手落在贺敛的手上时,原本推开的的动作突然换了下来。
宋谙的手心贴在贺敛的手背上,欲拒还迎,“我自己来吧”。
身上的包实在是太痒了,宋谙接过贺敛手中的花露水后,里买全身涂抹开。
然后将其递给了大叔,刚开始我还很疑惑,为什麽到现在都没蚊子咬大叔,毕竟他一直没有挠过自己哪里。
知道我把花露水递给大叔是,看到他伸过来的手指上被叮满了包。
我突然恍然醒悟,不是没有蚊子叮咬,而是习惯了,産生抗体了。
农民这个词大家可能一听到,就会想到“贫穷”,又或者“能吃苦”。
前者我不予评价,后者我不予反驳。
为了生活,农民不得不学会吃苦,在乡间干活,不仅要忍受烈日的毒烤,还要忍受蚊虫的叮咬。
一而再,再而三。
便也就习惯了,吃到了苦头第一时间不是抱怨,而是忍受。
习惯了忍受。
不是不觉苦,只是会忍苦。
回想当初,宋谙四年级开始被寄养在二姨家。二姨家有一个和他年纪相仿但月份不同的表弟。
可能那个年纪对属于自己的东西占有欲的强烈,所以表弟对宋谙的敌意很大,经常私底下威胁欺负宋谙。
对于表弟来说,宋谙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真是不自量力。
宋谙每每熬到寒暑假,与在外打工的父母见面时,都会哀求他的母亲希望可以离开二姨家。
可惜母亲的心狠是宋谙没有料到的,面对宋涵撕心裂肺的哭喊,他的母亲无动于衷,好不容易熬到小学毕业。
宋谙便被送进了寄宿制学校,寄宿制贯穿宋谙的初高中。
宋谙无数次的请求走读,尤其是到了初三,高三这种关键时刻,他的母亲却依然无动于衷。
直到高二的时候,成年了,宋谙的父母离婚。
再后来高中毕业,宋谙有手机后,宋谙的母亲开始频繁联系他。
他很多次想要质问自己的母亲,为什麽小学的时候,从来不打电话给他,初高中寄宿制无法打电话,宋谙认了。
可是小学的时候,宋谙不认。
为什麽当初就要把他扔了一样,现在却又这样作态。
难道自己的价值只有养老吗?
是的,就是这样。宋谙新弟弟的出现彻底证实了这件事。
忍。
这盒子几乎贯穿了宋谙整个学习生涯。
宋谙在被表弟欺负的时候,难道不痛苦吗,难道6年的寄宿生活,难道不难受吗?
答案是肯定的。
但是时间告诉宋谙,只有忍。
打pk
“嗡嗡……”,口袋里不断振动的手机将我拉回了现实,晚上9点半,是我和墨辞固定的视频时间。
我悄悄走开,又薅了把驱蚊草,带走了驱蚊水,寻了个无人的地方,戴上蓝牙耳机。
确定好耳机连接成功,这才接通了视频。
“怎麽这麽久才接?”,墨辞不悦的声音从耳机里传了出来。
我可能有点魔怔了,竟然有种久别重逢的感觉,带着点亲切。
明明昨天晚上才打过视频,我晃了晃脑袋,将那股不切实际的感觉晃散。
“你晃脑袋干嘛?信号不好?”,墨辞这几天简直就是干柴,一碰就着。
自从他家小孩跑到那破村子里面去,他已经还就没正儿八经,真真切切的见过他一回了。
每次打完视频以后都恨不得立马买票,去见他家小孩。又怕小孩生气,来来回回纠结,他这辈子就是商场上做生意都没这麽纠结过。
“没有,有蚊子。”,宋谙每次和墨辞打视频都是偷摸在外面打,说话也小小的声。因为担心被别人听见,发现端倪,一直都是高度紧绷着神经的。
今天倒是有些松散,大概是觉得大家都在忙,发现不了他。又或者因为被蚊虫叮咬,再者直播间的人数给他大大的打击。也许三者都有。
今天的宋谙实属有些疲惫,眼神也飘忽不定的,不想往常死死盯着墨辞的脸不敢移开。
墨辞看着宋谙此刻的状态,心里叹了口气。
没办法,他家小孩心思太好猜了。刚开始怕墨辞觉得自己被冷落,会不管不顾过来找他,于是每次开视频都聚精会神,一副满心满眼都是墨辞的样子。
但是一旦像今天这样有麻烦了,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其实现在要有外人来看的话,宋谙也没什麽表情。
“都说别去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了,参加什麽鬼活动!山里的蚊子那麽毒,你细皮嫩肉的那里受得了!”,宋谙很要强,墨辞知道,所以如果自己主动问,宋谙肯定不会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