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不息(20)
刘树人皱皱眉,觉得自己手中的酒水变得索然无味,“他又发什麽神经啊。”
白赢失望地摇摇头,两人叫宋一来酒吧原本就是为了让宋一发现周生是男的,理想点的结果是要麽更爱了,要麽发现对方欺骗自己想开了。
谁知道周生这里竟然憋了个更大的。
人家极大可能在宋一生病的这几天时间里快乐脱单了。
阴差阳错,造化弄人。
然而宋一并没有在后台找到人,甚至被告知Hurt乐队的人一散场就怕引起太大的轰动匆匆离开了。
从下楼到后台,前后不过两分钟,宋一连忙跑出酒吧去找人。
他并不知道此刻为什麽要见周生,但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脚步。
或者说,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
管他为什麽,见了周生再说。
宋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对周生的喜欢,其实早已不受性别控制了。
刚出酒吧,注定命运般相遇一样,宋一就在路对面看到了周生的背影。
周生已经换了一身行头,他那头粉色的头发已经被严严实实得压在了一顶墨绿色的针织帽里了。
周生正靠在公交站台上和人讲着电话,他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手里不停地翻转着一个打火机,可能是周生专注于打电话,他竟然没察觉与自己要坐的公交车擦肩而过。
“好,谢谢,挂了。”
等他挂断电话反应过来,车子已经走远了。
他守在公交站牌应该是想要赶末班车,最后一班公交车是在九点半,现在已经九点四十了。
反应略迟钝的周生没有赶上迟到的公交车。
认命一样,周生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他把手里的包背在背上,準备找个人多点的地方叫个车。
宋一整个人已经被风吹木了,脚也早已没了知觉,西北风在阻止他上前靠近对方。
可宋一还是出动了,他骑上摩托车超过周生,拦阻了周生的去路。
周生摘下耳机塞进口袋里,疑惑地望着宋一,那眼神就像在质疑他说“宋一你跟上来做什麽”。
宋一也望着周生,他今天戴着帽子,画着浓妆,嘴唇亮亮的,还是以前那副中性打扮。
只是今天,周生看向他的表情格外冷漠,眼睛里没有往日望向宋一时独特的亮光,宋一很难从他脸上解读出过多的情绪。
宋一开口说:“周生。”
别的,宋一是再也说不出来了,一肚子话终归化成了开口的紧张。其实,他也不知道找周生干什麽,只是想见见她,哪怕不说话。
周生没回应,只是盯着他,眼神略微冷漠。
这让宋一觉得不安
“宋一。”
周生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温柔干净,透着男人特有的磁性。
声音跟宋一梦里很像,澄净悦耳,清脆爽朗,但少了丝沙哑感。
宋一听到后一愣,仿佛把周生刚才在酒吧里打了招呼做了介绍唱了三首歌这些事忘得一干二净。
近距离这麽一听,宋一脑子直接炸了,“原来你真的会说话,挺好的。”
周生笑了笑,这是前些日子从来没有过的笑容,十分轻松的笑,没有任何顾虑,甚至笑出了声。
他说:“不好意思,前段时间骗了你,我不是哑巴。”
听到周生不断发出的声音,宋一还在震惊之中,“你骗我做什麽。”
“如果你一早就知道我是个男人,还会送我回家吗?”周生此刻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小心思,他回答的语气很是随意,大大方方,没有一点歉意,“那你呢,你跟上来做什麽?”
如果自己一早就知道周生是个男人,他可能不会和周生有交际来往。
宋一回答:“就是突然……想见见你。”
“突然发现我是个男的,想见见我?”
周生的话说得极其暧昧,他靠在旁边的路灯杆子上,仰头看着充斥在灯光下晃动着的浑浊气体,若隐若现,像极了他活的一塌糊涂的人生。
自暴自弃一样,周生取下帽子,露出粉色的中长碎发,他把头发垂放在耳后,在一束昏暗灯光的照射下,失去了头发修饰的脸部轮廓清晰起来,说的直白些就是更多的呈现出男性特征。
宋一被周生这个动作吓着了,但他很快意识到,这样的周生,还是很好看,他不是太想在此刻佐证自己内心的猜测。
周生撤松围脖,拉过宋一的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这个动作引得宋一十分抗拒,他再三试图挣脱周生的手,但他还是在晃动中感觉到了喉结的存在。
“宋一,我真的是男人,对不起,欺骗了你,我再次向你道歉。”
宋一问:“为什麽?”
周生反问:“什麽为什麽?”
宋一质问周生:“你是性别认知障碍吗?”
西北风一吹,周生连忙松开宋一的手拉紧围脖,“我从来没说自己是女人。”
“为什麽我叫你‘姐姐’你不反驳?”
“我刚说过了,如果你早知道我是男人,只怕你当初只会选择离我远远的吧。”
“宋一,我不相信你感觉不到,我挺喜欢你的。”
宋一问的真诚,周生的的回答更真诚。
周生承认自己很卑鄙,他没有说自己是男人,也没有说自己是女人,仅仅让宋一凭借第一印象自主判断,利用宋一对女性的关照同情,贪婪着他对自己的照顾。
可在宋一看来,曾经梳着中长发、一身中性打扮的周生就是女人。回想刘树人谈论起周生支支吾吾的态度,还有他突然放弃对周生的追求,这一刻,宋一觉得自己才是“直男”无疑,最傻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