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特别的招人疼。
谢君承情不自禁地、如同把每一个即将出口的字都放在嘴里细细雕琢了一番一般,慢条斯理地叫苏卿:“苏小乖。”
嘶!
不知是不是静谧而又狭小的车内空间无限放大了藏在声音里的情绪,无数次被他哥压抑着怒火叫过“苏小乖”,苏卿头一回在“苏小乖”这三个字里听出了一丝情意绵绵的味道。
就……
错觉吧?
苏卿狐疑地看向谢君承,以期从他那双沉凝的眼里探出个子丑寅卯来。
谢君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不动声色地压下心湖上层层叠叠的微澜,从容自若地扬起嘴角,轻笑着揶揄:“你果然能撒娇会卖萌,演技不错。”
苏卿盯着谢君承看了一瞬,瞬间松了刚刚提起来的那口气。
苏小卿,你可真敢想!
一个跟你签订《限期婚姻协议书》之前会想着先跟你签订《婚前财産协议书》,并不忘让助理拿去公正的男人,怎麽可能对你心藏深情!
更何况那个男人还是谢君承,那麽优秀的谢君承!
成功说服自己“谢君承对他不可能有深情”,苏卿抛开“不期而至”的心理负担,懒洋洋地调整坐姿,秒变矜持贵公子,眼尾含着盈盈笑意慢声笑道:“那是当然,我向来有一说一,从不搞虚假营销那一套,像我这麽优秀的人,不需要。”
谢君承轻笑。
在苏御跟前儿又怂又软,对着他的时候机警敏锐得像只小狐貍,确认没有“危险”之后,就又立刻卸下防备变回了他印象中的那个苏卿,自信又矜傲,耀眼得像只开屏的小孔雀。
唔。
苏小乖确实优秀,有骄傲的资本,就是心思过于澄澈,得有人好好护着,以免被那些有的没的的人给骗走了。
谢君承不动声色地欣赏着苏卿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屈指敲敲苏卿的脑门,笑着应:“嗯,你就是秀儿本人,你向来说到做到,我记住了。”
苏卿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后脖颈,总觉得刚刚有那麽一瞬间,后脖颈有点发凉。
*
明仁医院离去年新落成、正式揭牌投入使用的谢氏纵横産业园区并不算远,二十分钟之后,谢君承那辆低调奢华的黑色迈巴赫就停进了明仁医院的停车场。
谢君承垂眸盯着枕着他肩头、睡相安然不设防的苏卿看了一瞬,指尖穿进松软的暗金色小卷毛里,不轻不重地抓了一下,低声叫:“苏小乖,到了。”
苏卿:“……”
999!
他是怎麽做到刷着自己的黑料秒睡的?一定是谢君承穿的香后调太催眠了!
就是这样!
苏卿自忖并不是一个容易入睡的人,对自己“满怀心事”竟还能在谢君承身边睡得如此心安颇感意外。
心里藏着“结婚证还没骗到手,就先枕了合作伙伴的肩膀,是不是显得有点放蕩”的小尴尬,苏卿不着痕迹地嗅着谢君承身上浅淡的雪松香,慢吞吞坐直身体,以手掩口打了个小呵欠,单手干搓了把脸,咕哝着为自己辩解:“这两天被咱狗侄子闹心得基本没睡。”
谢君承:“……”
他是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咱狗侄子”指的是谢景淮。
谢君承哭笑不得地看着苏卿醒神儿。
饶有兴趣地看着那双迷迷糊糊地眼睛一点一点恢複清明,谢君承擡手指了指左前方那辆低调的黑色保姆车:“苏哥已经到了,在钟医生办公室等我们。”
苏卿:“……”
艹!
这几分钟觉眯得他过于舒爽,一时间竟忘了“他哥is waiting for him”。
苏卿彻底清醒,冷不丁想起离开谢君承办公室之前他上赶着提议的“出门就开始他们的表演”,不禁有点头秃。
这可真是打脸就像龙卷风,说来就来。
刚信誓旦旦地自夸完“说到做到”,转眼就得求着人家陪他一起“食言”了。
苏卿眨眨睡得有点发干的眼,伸手捏住谢君承的衣袖,轻咳一声:“那什麽,君承哥,咱的表演能不能等我哥走了再开始?”
谢君承垂眸盯着捏在他黑色T恤上的素白指尖看了一瞬,轻笑:“可以。”
虽然只是近距离接触了短短不到两个小时,苏卿对谢君承这个合作对象真是越来越满意了——身高腿长脸好看,人秀儿多金还特别善解人意。
除了领证那件事儿,但凡他有所求,谢君承都配合度出奇得高。
堪称有求必应。
重生归来,“初试身手”就顺利收获一名如此优秀的合作伙伴,他真是撞了大运了。
嗯。
他愿暂时敬谢君承为他的幸运星。
苏卿擡眼看向体贴地站在车门外等他下车的谢君承,就突然有点想不通,他突然想不通这麽优秀的谢君承,为什麽要脑抽似的答应跟他协议结婚了。
被谢老逼婚或许算是一个合理的理由,他也正是知道这一点“内幕”,才敢胆大包天地找上谢君承的。
然而,现在仔细想想,谢君承也许一点都不怕谢老。
别问他为什麽知道。
问就只能告诉你是一种毫无根据的直觉。
兀然想起谢君承那一声被他误认为情深的“苏小乖”,苏卿就忍不住要多想,万一,他是说万一谢君承的情深是真的,他终将于心有愧。
奈何剧情不饶人。
他非但不会开口跟谢君承问个明白,还会管好心底的那一丝不安分的“良知”,想办法尽快跟谢君承把证领了。
领完证,再一官宣,他就可以踏踏实实地着手料理那俩狗登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