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孤舟手伸过去，想摸一摸那双眼睛。

反正平日里他也不是没摸过，楚霜汵这张脸都给他捏遍了、捏了不知道多少回。

手指尖还没碰上，突然，一只骨节细长的手用力捏住他的手腕，那双微冷漂亮的眼睛睁开。

付孤舟嘶了一声，下意识要抽手，哀怨憋屈地瞪着他，“怎麽，趁这里没人，要谋杀朕啊？”

楚霜汵见是他，松开手指，微冷的神色柔和些轻声道：“抱歉。”

付孤舟拿回手揉了揉腕，蹲坐在他面前道：“你睡着了？”

楚霜汵没出声，轻轻颔了下下巴。

付孤舟爬回去滚开了，“那朕不打扰你了，你继续睡。”

楚霜汵这下却没再闭眼。

过了许久，付孤舟太无聊，蹂/躏了一把草后又膝行爬过去好奇地看他，却见楚霜汵还睁着眼。

正看着他。

付孤舟背脊一发凉，觉得楚霜汵应该不至于看着他是在算计谋杀他的时机，毕竟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他还就是个弱鸡。

付孤舟道：“你怎麽不睡了？”

“睡不着了。”楚霜汵有问必答坐起来，朝他道：“陛下不是说想看放烟花吗？我们今晚出去看？”

付孤舟面带犹豫，“你能出去吗？”

“能。”

“……你看着不太能的样子。”

“陛下不是说我很能僞装吗？”

付孤舟没想到他会拿这句话来堵自己，确实是他说过的不假。付孤舟头凑近看了看他，“你閑着没事干装病？什麽时候没装朕还是能看出来的。”

楚霜汵：“我经常生病，不碍事。去吗，陛下？”

付孤舟担忧他的身体犹豫了许久，最后按耐不住想出去玩点了下头。

快除夕了。最近几天京城里晚上都有烟花，还有花灯，付孤舟挺想去玩一玩的。

不然过几天那老女人又要搞什麽宫宴，说不定又要怎麽算计他，付孤舟都不能好好玩了。

付孤舟知道，他脖子上这石头，太皇太后肯定是起疑心了，上次留给了他，下次未必还能让他带走。

付孤舟坐过去胳膊戳了戳楚霜汵，拿出自己脖子上的石头。“你相信朕有什麽起死回生、容颜永驻的宝物吗？”

楚霜汵面容很平静，“不知道。”

付孤舟从脖子后面把绑着吊坠晶石的绳子解开来，抓过他的手摊开放在他手中。“过几天除夕的宫宴朕又要去，那老女人肯定想拿走朕这东西。要不先放你这儿？”

楚霜汵看向他的神色变得怪异，不解。“不怕我拿了走了？”

付孤舟不在意，“你想要，给你，说不定传闻的神效是真的。”

“为何？”

“什麽为何，朕为什麽愿意给你不愿意给她？因为朕讨厌她啊。”

“不讨厌我？”

“也讨厌，但是不一样。至少你长得好看，朕看着你比看她舒服。”

楚霜汵拿起眼前小皇帝放在自己手心的东西，要再给他戴上。

付孤舟摇头，往后退开一点。

“你拿着，先帮朕保管着，你不要等过段时间再还给朕。”

楚霜汵看了他的眼睛一会儿，看着小皇帝认真的神色，将东西收起来。

两人出去看烟花了。

现在天还没有黑，还没烟花。

林惊羽办事效率极快，他们出去时，听大街小巷已经传开了女子考官入仕之事，大多数是女子欢呼的声音，称陛下是明君。

也有少部分男人气恼指着自家妻子女儿，说是胡闹。

付孤舟跟楚霜汵牵着手走出去，付孤舟牵着楚霜汵的手，他走在前面，楚霜汵走在后面。

路上正巧遇到了林惊羽。林惊羽今日出来特意换了一身红色官袍，明明付孤舟早上从他那离开时林惊羽还不是这麽穿的，神色气质都更严肃几分，生怕这麽大一项工程交在自己手里，新上任不能服衆。

付孤舟把事交给林惊羽做说美人生病了要照顾美人，却带着楚霜汵出来玩，被抓到了有点心虚，还是若无其事跟人打了个招呼。

林惊羽根本没这麽想，只觉得陛下把这麽重大的事交给他是信任他，能帮陛下分担荣幸之至，看着陛下牵着楚公子手开心的样子，觉得真好。

希望陛下与楚公子长长久久、楚质子不是像章之珣那小人那样的人。不过，林惊羽觉得应该不会，陛下这麽聪明，看人也比他有眼光多了，一定不会看错的。

付孤舟牵着楚霜汵，两人买了糖人、糖葫芦、花糕、炒板栗，还有花灯。付孤舟挑了个兔子的，然后给楚霜汵选了个老鼠。说，兔子比老鼠大，楚霜汵不能压过他。

因为担心楚霜汵的身体，一路上走得极慢。还必须让楚霜汵要走在他后面。

楚霜汵道：“……陛下，不用走这麽慢，我没残废。”

付孤舟牵着他回头，上看下看。“哦，那也不行，朕说慢慢走就要慢慢走。”

付孤舟把一串糖葫芦塞到他嘴里：“来，吃。”

楚霜汵不吃，付孤舟誓不罢休，“吃一个？”

楚霜汵看着他咬过的糖葫芦，从最上面咬住一颗山楂。付孤舟握着糖葫芦串一拔，一颗红红的山楂脱离竹签进到楚霜汵嘴中。

付孤舟期待地看着他，像给孩子喂饭的老父亲：“吃？”

楚霜汵眼神扫过他，不知为何，觉得吃进嘴里的仿佛都不是糖葫芦了，而是别的东西。

楚霜汵把嘴里糖葫芦吃掉，道：“陛下，别这麽看着我。”

“哦。”付孤舟动了动他的手，“走？”

楚霜汵被他牵着走，付孤舟今晚上很兴奋，楚霜汵觉得怪异，不知道怪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