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屿(73)
贺宁屿驼着背,双目无神地看着旁边的按键,“没有。”
杜薄江说:“那你问这个干什麽?”
贺宁屿:“问都不能问吗?”
杜薄江点头:“能,当然能,以后你有什麽想问的来找我就对了。”
碰面这一点还是不可避免的,同一天晚上贺宁屿第一次穿着陈训送他的西装,坐在观衆席候场的时候,迎面撞上了捧着一小束花的云瞻。
决赛有观衆,但学生的主要任务还是学习,学校也不可能让每个学生都来看,就决定一个班只给七张门票,让他们自行决定。
贺宁屿脸上呈现一丝错愕,和云瞻对视上的时候,贺宁屿莫名感到了一丝熟悉,这种熟悉感就像……就像当时广播站纳新开大会时,云瞻站在人群中看他的那一眼。
有点陌生和疏离。
他马上调整表情,笑着和对方点头问好。
误会解除了两人还是好朋友!
对!贺宁屿在心里默念。
蒋心璇拿着两杯奶茶坐到他旁边,分了一杯给他:“诺,给你。”
“谢谢啦,”贺宁屿接过来,嘴里哼哼两声,“对啦,我记得你生日是不是快到啦?”
“对呀,下周日,”蒋心璇嚼了嚼嘴里的芋圆,“说起来我们班有好多个人和我同一天生日呢,我,我同桌,好像云瞻也是。”
“嗯?云瞻也是那天生日?”贺宁屿道。
“应该是吧,之前学籍表是我整理的,偷窥了一下班里人生日,但只记住了几个,”蒋心璇道,“但是他的生日我确定,071208,除非他过农历生日。”
贺宁屿点点头,“好,那我先提前祝你生日快乐啦~”
蒋心璇笑着往他身上挨:“唉哟那先谢谢你了哈哈哈,生日祝福还提前。”
舞台上被搬上四台古筝,準备要表演古筝弹奏,用来静场,也是为了营造古典诗词画意的氛围。
贺宁屿伸出食指放在嘴前:“嘘,开始了。”
蒋心璇点头喝奶茶。
“哎你生日有没有特别想要的?”贺宁屿突然又凑过去问。
“啧,你不刚说安静吗?”
-
蒋心璇是七号,贺宁屿是八号,两人一朗诵完就躲到广播站里了。
“学长学姐,刚才外面有个摄影社的同学说他相机不见了让你们报道一下……”
贺宁屿皱眉:“就这麽点地方都能不见东西啊?”
广播站在比赛中途插播了一条寻物啓事,衆人听闻纷纷看了看自己的脚底。
贺宁屿坐在凳子上,还在看明天要主持的稿件:“还没找到?”
蒋心璇摇摇头:“没有人,”她起身打算出去把那丢了相机的人叫进来,“我去把他叫进来,在外面呆着也是呆着。”
不一会儿,蒋心璇就拉着一个人进来了,那人神情低落,看起来就很沮丧,蒋心璇还在他身边轻声安慰他。
“江胜?”贺宁屿突然喊了一句他的名字。
“贺宁屿?你怎麽在这里?”说完江胜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轻轻掐了一下自己的脸。
“你的相机是在什麽时候不见的?”贺宁屿把他拉到自己的位置上,慢慢安抚他,“大概的时间、地点?”
江胜叹了口气:“当时有个人一直蹲在我前面,我就随便把相机放过道上了,想去让那人站开一点,但是我回去一看相机就不见了。”
贺宁屿蹙紧眉头,一只手抚了抚下巴,在心里道:“不应该啊……东西在那谁会拿?”
他走出去看了看观衆,发现一丝不对劲。
“江胜,你这个学期,”贺宁屿欺身压下声音问他,“有没有人欺负你什麽的?”
江胜一下子脸色变得很难看,声音也不自觉发抖:“有……”
贺宁屿表情严肃起来:“之前我们班的?”
江胜没说话,但此时无声胜有声。
贺宁屿明白了。
他是以艺术生进来的,高一上学期班级里的同学也大多是艺术生,其中不乏偏远郊区的体育特长生。
那里的教育相对市中心会落后一点,能考上二中的寥寥无几,其中的几名同学还几乎是特长生,并且都在贺宁屿所在的班。
贺宁屿平时在学校又不喜欢穿校服,私服都是一些动辄上百上千的牌子,特别是鞋子。贺宁屿没什麽虚荣心,他买鞋也从来不太关注鞋子的价格,好看就行。
在他眼里,只要那些鞋子的金额小于钱包余额,那就可以买。
但不巧偏偏碰上几个“野蛮人”,总是当面阴阳怪气地问他这鞋是不是假的、是不是高仿。
一次两次贺宁屿还会解释他是在正版店铺买的,但次数多了他也便知道这帮人是在故意针对他。所以他选择“听不到不回答”。
更过分的时候,他们会在小卖部碰到贺宁屿时大声调侃:“你家里那麽有钱,请我喝瓶饮料呗。”
但这些贺宁屿都选择无视了,和这些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
好在分班过后贺宁屿因为成绩优异被分进了别的班,但江胜好像就没有那麽幸运,他很不幸的,和那帮“野蛮人”又呆在了一起。
贺宁屿安抚江胜:“如果比赛结束之后还找不到,我们就去查监控。”
江胜点点头,看起来没什麽力气。
“你喝点水吧,”贺宁屿扭开一瓶矿泉水递到他面前,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想到什麽,急忙问他:“校运会的跳高不是你自己报名的吧?”
江胜还是点头,他开口时声音有些艰涩:“我那时候脚受伤了还没恢複,根本做不了这些运动,他们还瞒着我偷偷帮我报名了,”他说到这声音带上哭腔,眼眶慢慢泛起泪花,“我还是当天才知道我要去跳高,我没敢去,我就躲在教室里,哪也不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