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骨柔(28)
知摇顿了顿,终于将憋在心里的那个问题问出了口。
“师兄,你昨日说的那个人,可是……云行师兄?”
刘伯山却只怪异的笑,而后从玄机袖中摸出一本临摹书来,“此为低级符篆临摹书,里面有真言符,使用后可问被施术者一个问题,若想知道答案,就给我贴真言符来问我吧。”
将书册往知摇怀里一塞,刘伯山像是大功告成,拍拍手满脸轻松惬意,“知了,见习考研算是开始了,加油,我看好你哦!”
言罢就紧步转身离去,边走边将先前塞入怀里的临摹书掏出,口中念念有词,“振兴符修峰的重任可就落在我肩头了,任重道远,万不可松懈!”
知摇提步入画符室,这室内许久未有人来,桌椅上落了一层厚厚灰尘,擦拭开一张桌椅铺了临摹册子坐下,寻到刘伯山所说的真言符。
临摹册子上清晰标注了符篆每一笔的起始走向,知摇掏出先前刘伯山给她借的一副朱砂毛笔,尝试在黄纸上绘制起来。
眼过手动,第一次略微心急,画错一笔,但也将就着画完练练手感。
符修峰贫穷,刘伯山给她的符纸也不过五张之数,不可浪费。
準备绘制第二张时,知摇深吸了口气,虚空描摹了一下,开始落笔,一气呵成,竟无错处。
只是初级符篆,她照猫画虎完成的轻松,却也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麽了不起,毕竟她做什麽都做不好,十年磨一剑都换不来什麽。
画是画成了,能不能用还是另一说。
她拿着符篆,决定在刘伯山身上试试。
循着刘伯山离去的方向,知摇一番寻找,在一处假山前找到了刻苦临摹的刘伯山。
她存在感不强,所以靠近也并未被察觉,轻而易举的将符篆贴在刘伯山后背。
“师兄,要你来法修峰的人,是谁?”
第16章 无惊
刘伯山眼中神光突兀亮起,仿佛沦为十分坚定虔诚的傀儡,啓唇将名字吐出。
知摇心跳倏然紧缩,而后唇角逐渐下落,默了片刻,将贴在刘伯山后背的符篆撕下。
倒不是震惊听到的姓名,而是震惊她画的符,竟然有效?
还有些不敢相信,知摇又问刘伯山,“师兄,那日让你去法修峰的,是云行师兄,对吗?”
刘伯山恍惚间才回过神来,有些茫然的挠挠脖颈,不清楚方才发生了什麽,闻言擡头看知摇,“你这麽快就猜出来了?”
成了……
竟然真的成了。
知摇攥着符篆的手不住轻微发颤,但片刻后,心情便平複了。
方才激动,不过是觉得自己总算是做成了一件事,平複过来,也是觉得这不过是初级符篆,若是旁人定随手画就,也不必像她那般小心翼翼方才成。
符篆的事抛过脑海,知摇又想起头疼事,贝齿轻咬上下唇。
真言符有效,那就说明她是真的误会云行了……
初入宗门不小心碰到他便惹得他雷霆震怒,这次误会他如此彻底,只是道歉决然不够。
思及此处,脑海中那双冰冷盛满怒气的眼又在脑海中一闪而逝,知摇下意识的抚上年少时被他险些攥断骨的手腕。
“你怎麽了?”
她近在眼前,刘伯山注意到了她脸上细微神情变化,好似有头洪荒猛兽就在前方候着她一般。
“如此惊惧之色,可是遇上什麽难事?”
知摇一个激灵从回忆中抽回神来,对上刘伯山关切的眼神,她问道,“师兄……若你不小心误会了一个很可怕的人,会如何做?”
“误会了一个很可怕的人?”刘伯山一手摩挲下巴,“那得看有多可怕,若是讲理之人,便专程上门赔礼道歉,礼数周到,他必不会深究,若是不讲理之人,那便托人送礼,在其中周旋一番,兴许也可解。”
知摇回忆了下,她跟云行道歉他都听不进去,必然是不讲理之人。
但又想起她腿上受伤,他抱着她跃过河流,也并非全然恶人……
她踌躇了下,複又开口,“那要是这人,时好时坏,阴晴不定,该如何应对?”
“那这就有点难搞了,”刘伯山眉头皱紧,好一番思量之后才慎重道,“不如……暗地观察他心情如何,若心情好,便上前赔礼道歉,若心情不好,则避之,改日再议,如何?”
知摇只觉心头拨云见日般清明,沖着刘伯山又是一礼,“多谢师兄指点。”
她存在感不强,要暗地里观察云行,还是很容易的。
转身便要走,身后刘伯山呼喊,“上哪儿去?!真言符画出来了没?”
“画出来了!”
知摇一溜烟跑远,刘伯山坐在青石上嘴里嘀咕,“这麽快?而且我记得我只给了五张黄纸啊,五张就能画出来?”
思忖片刻,他笑望着知摇跑远的背影,摇摇头,“怎麽可能,定是贪玩编造的借口,孩子心性可以理解,五张就画出来,那岂不是天才中的天才?”
一番嘀咕之后,他心中像是被安抚,又专心研究起临摹册。
*
经云行指点,知摇在符修峰做见习弟子,日程安排的很满,也很简单,白日在符修峰临摹符篆,等暮色黄昏时分,便去寻云行身影,偷偷跟蹤。
天色昏暗,还可以避一避沈云星。
云行独来独往,但不像沈云星那样来无影去无蹤,至少知摇这些时日摸索出来,云行每日夜里都会去瀑布前练剑。
是夜,知摇便龟缩在暗处蹲点。
明月当空,她躲在阴影下,瀑布前毫无遮挡,银光遍地,悠悠然恍惚是在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