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骨柔(97)
怪不得他没有收到联络,原来如此。
身后传来数道衣袂破风之音,脚步声在朝这边靠近。
“我、我这符修峰怎麽、怎麽变成这样了?”
“伯山?!淩萱!哎哟我的乖徒儿啊!”
天枢几步上前,捞起受重伤的两位徒儿就往清净处赶,急忙给爱徒疗伤。
后面赶来的人俨然还搞不清楚情况,看着满地狼藉,顾不上确认那些个尸首的来历,一个个目光落在火圈包围中的云行身上。
身上白衣被火光染上一层橘光,怀中似是护着一人,穿着女剑修的衣裙,但看不清正脸,被他的臂膀挡的严严实实。
衆人本也不十分好奇这女修的容貌,但见云行拥着那女子,看似平静,周身却似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强行压抑克制着的模样,不禁逐渐对那女子産生了兴趣。
让云行甘愿冒着被反噬的风险也要退出无情道的女子,究竟是何模样?
“这便是你退出无情道的缘由吗?瞧着身段,也不过如此。”
带着几分调笑的嗓音在靠近,云行眼底光芒忽闪,掌心轻抚过知摇面庞,嗓音平和带着几分温柔,“好好歇息,什麽都不用管,我会在你身边一直守着。”
知摇点点头,闭上眼去。
事实上,多一秒她也撑不住了,只是身旁无人,只得支撑着不敢睡去,直到周身布满微冷的沉水香气,紧绷的心弦这才逐渐松开。
云行广袖一挥,明光亮起,将知摇笼罩在他设下的禁制之中,如云雾遮掩,旁人什麽都看不见。
安置好知摇徐徐起身,脑后那戏谑的声音再次响起。
“唷,还落了禁制?你的女人见不得光吗?”
呼的声,衆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见眼前骤然金芒大盛,云行手中剑已然脱手而出,撕裂长空般势不可挡,朝着云丰面门刺去。
剑气携裹万千杀意,毫不遮掩!
“云丰!”
云丰全然没料到云行会突然下死手,旁边云湛出声提醒方才回神,偏头躲避时,被风带起的发丝被那剑光斩断,随风在他眼前飘落。
他瞳孔微张,视线追寻着在空中左右摇晃坠落的发丝,伸出手将之接住。
感知到掌心真切的触感,并非幻觉。
肩头跟着传来刺痛,用余光一瞥,他那彩衣华服已然被割裂条口子,鲜红的血色溢出。
“云、行!”
身为云家人,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更甚至还是曾被他踩在脚下的家族耻辱云行!
云丰俊气的脸因怒气扭曲狰狞,身上兀的灵力全开,靠他最近的修为低点的弟子直接被外溢灵力击飞出百米开外。
熊熊燃烧的火焰被灵力掀起的劲风瞬间扑灭,四下陷入一片黑寂,天权见情形不妙,及时提醒喝道,“退!”
在衆人撤离的瞬间,云丰右手虚空一握,以灵力硬生生幻化出一把剑来,甩剑斜指地面,地面竟被剑风直接劈砍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你胆敢、以下犯上!今日便让你重新回忆一下,在云家的日子!”
云行不语,手伸出,本命剑重回掌心。
黑眸冰寒一片,周身外溢的灵力引动天象,乌云凝结,降落冰淩。
“从前在云家那般,不过念及手足之情,但如今……你不该打她的主意。”
“云家以武为尊,我今日就好好教教你,何为尊!”
云行单手握剑于胸前,无形剑气自周身肆意朝四方激蕩,脑后银冠束发无风自动,如旌旗斜飞。
四下空气好似凝为万千兵刃,吹来细微的风都能割伤皮肤。
云丰立于原地,身上蓦然传来痛感,垂眸扫过,身上竟然凭空多了数道血口。
仅靠剑气便可伤人?!
不等他眼底诧异化开,前方忽而亮起淡淡金光,金光色泽愈发加深,如同金乌初升,光芒範围越扩越大。
隔着老远的天权等人瞧见,皆双目圆睁,露出不可思议之态,连一旁站着的孟文州都不禁心头一震握紧佩剑。
“怎会……”
剑气激蕩,云行独立黑暗之中,周身剑气化形凝出金色光芒,如日光普照,倏然刺目。
以无形化剑,剑修至高境!
他手握本命剑朝着云丰一指,周身万千剑光朝云丰蜂涌而去。
天落冰淩转为簌簌雪花,那剑光携裹肃杀冰寒之气,势如破竹!
云丰起初还应对自如,但那剑光丝毫不见减少,反而成倍增加,无奈咬牙在面前设下禁制结界,那剑光横沖直撞,不过一个呼吸便将他落下禁制击的粉碎,逼迫的他连连后退。
反观云行,仍旧站在原地,分毫未动。
剑光所到之处,山体崩摧,天地震动,化为齑粉随风而散。
无情剑道,是为无情。
所过之处,寸草不留。
云丰早已心弦绷紧,应对无暇,余光瞥见他在地面落下禁制护住的知摇,怒从心头起,甩手一道障眼法,身形朝着知摇迅速闪掠。
眼前残影晃动,冷冷的沉水香伴随冰冷的雪花被吸入鼻腔,激地人浑身一颤。
“哧”的声,腹部剧痛化开,云丰面色微变,看着凭空闪现在自己面前的云行,手握本命剑,穿透他腹部,鲜红血液顺着薄如蝉翼的剑刃往地面滴淌。
他眸色染寒光,怒火将双眼烧的通明。
“这便是你口中叫嚣的实力为尊?可笑至极。”
手中剑猛然抽出,朝着他心口便要再次刺下。
风声呼啸,剑刃距离云丰胸口不过半寸,云湛闪身而出,将其救走。
“没用的东西,”他垂眸瞥一眼受伤的云丰,擡眼看对面云行,“还真要手足相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