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他的话语抛在身后，背上堤朝出口奔去。

在看到光线的那瞬间，我兴奋地喊道——

“堤、堤，是出口，是出口，我们终于到出口了！”

脖子两边悬着他的双臂，但无力的瘫软让我心慌，耳边突然一阵温热，鲜红色的血顺着我的脸颊滴到地上，‘哒’、‘哒’、‘哒’。。。。。。声声扎到脑中，形成鸣响。

“堤！？”

“你回答我一句，堤！？”

“快答一句啊——”

“求求你答一句——”

——消失吧，消失吧，这是命运，没有人能逃脱，没有人。。。。。。

回音依旧痴缠在周身，如同魔咒挥之不去，我全身一软坐在地上，身上的人从背脊滑落，尖锐的匕首插在背后，直指心窝。鲜血流满了全身，湿濡了衣衫，他的，还有我的。我瞪视那柄匕首，染血的刀锋依然透着白光，我怔愣，再也无法思考，现在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为什么要在这里？为什么？为什么？。。。。。一切都变的难以理解了。

出口处传来人声，一群人向我奔来，我呆呆地看着他们一张一合的嘴，看着他们把我扶起来，看着浑身是血的那人被人抱起。我突然猛地一震，用力推开他们，疯狂叫嚷——

“不要碰他，不要碰他，不许你们碰——”

眼前一黑，所有感官顿时消失，在失去意识之前，我清楚的知道。

谁都不许碰他。

突然睁开眼，看见自己身上的军服依然整洁。

是梦！？一切都是梦！？我感到高吊的心重新落下，原来是梦啊！轻微的响动从门边响起，转有一看，是多琉斯王。

“您怎么来了？是来看纱亚的吗？”

我回头看向他的脸，他眼眸里出现的情绪让我心慌，局促地向他一笑。

“我刚才做了个很可怕的梦，我梦见，梦见——”

最后那几个字就是说不出口，于是我定定神继续道——

“我梦见，梦见在地道，在地道里——”

我全身一震，然后咬着食指蜷缩的蹲在地上。

“那只是梦，全部是假的，我能说出来，能说出来，我只是不适应这样的梦——”

“奥非，他死了。”

嘴里尝到了鲜血，眼前一片朦胧，我不住的点头。

“是，是了，我梦见的就是这个。”

我一下跑到他面前，深吸口气，急速地说——

“这个梦很可怕，是吧！？我怎么会做这种梦，回头我要告诉，告诉，告诉——”

“奥非，逃避是没有用的。”

多琉斯王一把拽起我的双臂，重重地道——

“堤已经死了！他死了！”

我瞪着他的眼睛，眼泪从脸颊滑落，半晌后沙哑地开口。

“您为什么不让我再多做一会这个梦！？为什么要让我那么快醒过来！？为什么——”

“你的这个梦已经做的够长了，应该醒了。”

他就躺在那里，很安静，就像睡着一样。

帐内的人看到我进入，各个露出难过伤心的神情，纷纷回避我的视线。我大踏步地走到他身边，抚摩着已经冰冷的容颜，接着狠狠甩出一个巴掌，愤恨地道——

“你不是说要养我一辈子的吗？不是说退役后要和我一起开牧场的吗？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我用手缓缓揉着被我击打的脸颊，轻轻地低语——

“你快起来吧，只要你起来，我就相信你的话，你快点起来——”

“属于黑暗之王的东西都要被收回，任何东西都不例外，这个假冒的东西也——”

声音断于我钳制，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疯狂的眼神，‘喀啦’一声，颈脖颓然软倒，我随手把尸体丢在一旁，越过周围人惊诧的视线，跑回床边。

“他太吵了，还说你坏话。我让他安静了，你高不高兴？”

我笑容满面地摇头道——

“既然高兴那就快点起来吧，我还没吃饭呢，我们一起去吃饭。”

等了半晌，我奇怪地问道——

“你怎么还不起来，身体不舒服吗？”

于是一把抓过被子盖在他身上，仔细的掩好被角。

“既然不舒服就要好好休息，我帮你把饭送过来。对了，生病了要多喝水，我给你倒点水。”

我自顾自地走到桌子旁，看到放在另一端的水壶，于是对巴奇斯道——

“把水壶递给我。”

巴奇斯傻傻的看着我，然后半天才反应过来，并转头看向多琉斯王，我不耐地高声道——

“东张西望什么，还不快递过来。”

他立刻伸手把水壶送到我面前，我在杯中倒满水，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就着他的嘴向下倒，透明的液体不断从他嘴上流下，我着急地用袖子擦拭。

“你不想喝水吗？”

刚想继续，手中的杯子被人拿下，接着一个巴掌重重甩在我脸上，我捂着脸颊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他沉痛地道——

“你醒醒吧，不要再愚弄自己了。”

我背靠床架慢慢地坐在地上，把头埋进自己的双膝号啕大哭起来，他俯身摸摸我的头发，哽咽道——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尽情的哭吧——”

“你来啦。”

我合上手中的书，抬眼看向面前的庞然大物，发现自己和它相处了将近五年，但一点都不了解它。

“首羽死了，堤也。。。。。。你应该知道了吧。”

它静静地看着我，不声不响地凝视，沉寂地仿佛不存在。

“一下子又变回一个人，感觉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