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事情还不能太急，顾庭害怕太急躁了，人设崩塌。

“你养不了，那就别养，你还年轻，还要自己生孩子，弄那么多孩子干啥？”顾庭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酒，语气轻缓地为小凤考虑道。

小凤的眼睛也亮了，似乎没有想到她爸爸会站在她这一边，会觉得她做得对。

“可是大成说我……”

“大成说你啥了？”

顾庭关心地引导她。

小凤感觉到了来爸爸的关心，和无条件的相信，心里暖融融地。

“他说我心狠，说我心肠不好，别人家要是看见这么好的孩子，肯定都会好好地照顾，偏偏就我心眼儿不好，他不应该娶我……”

这话都说出来了，真是让顾庭开了眼界。

本来想着让小凤跟周大成离了就算了，看来不能便宜了他。

怎么着？他想着让小凤白白替他们养孩子，他们一家人坐收渔翁之利？

谁能想到小凤是怎么熬过来的？没日没夜把自己熬到油尽灯枯连孩子都没有保住，她是怎么过来的？这笔仇恨不能这么轻易就算了。

“对了，你们收养小天到公社报备了吗？有没有上户口？”

小凤不知道爸爸为什么说这个，眼睛里一片茫然。

“还要到公社报备吗？没有啊？”

幸亏这个年代政府对人口管理还没有那么严格，没有要求孩子一下生必须上户口，那个孩子抱来的时候，小凤就养在身边，也没有想起来到公社里问一问，给孩子上户口。

这就简单了。

今年幸好赶上人口普查，各村各公社的人都开始清理黑户，顾庭打算送他们一件大礼。

让他们也尝尝自作自受的滋味儿。

周天成和他表妹一点力气都没有费，他们的孩子就长大了，哪有那么便宜？这让顾庭想到了杜鹃鸟，把蛋生在别人家窝里，霍霍死别人家的鸟蛋，让别人替她养孩子。

挺好的！顾庭浅笑了一下。

“当然要报备了，我刚听人家说了现在政策跟前两年不一样了，国家对户口查得严，收养孩子也要上户口，而且收养孩子也是要条件的，你这都不符合。”

小凤有些茫然了。

她跟周大成不符合条件？也对呀，他们结婚才多长时间？结婚第二年周大成就给她弄来一个孩子，她还年轻当然想自己生。

顾庭是故意这么说的，上面是有这样的政策，但还没有落实，不过也快了，既然这股东风已经在路上了，顾庭不介意提前烧一烧。

“你既然从周家回来了，我看先别急着回去，在家待两天好好养一样，你看看脸上这黑眼圈。”

顾庭岔开话题回到小凤身上。

小凤照了照镜子。

可不是吗？两条又黑又深的黑眼圈衬得她整个人满脸的疲惫，头发也跟着干枯发黄，显得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爸爸，家里还有孩子……”

她在家里操心惯了，开始有点着急，不过顾庭马上安慰道：“家里不是有人吗？孩子又饿不死。”

他心想那孩子是周大成的亲生儿子，周大成饿死谁都不会饿死自己的亲儿子。

周家人都知道这一点，就只有小凤一个人蒙在鼓里。

小凤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周大成的爸妈才五十多岁，一个个身体都很壮实，根本就没有到需要人伺候的地步，让他们在家照顾照顾孩子也没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小凤困意来了，收拾完碗筷回她自己以前住的屋里睡觉去了。

家里四间房，还是原先的布置，顾庭自己睡在西屋，中间是客厅和伙房，东屋是姐妹三个人的房间。

三姐妹陆续地出嫁，这房子还保留着原来的样子，连她们以前换下来的衣服都在，就等着她们随时随地回来。

小凤到了这里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就好像在外面所有的委屈都丢在一边，她又回到了以前无忧无虑的样子。

啥也别想了。

小凤眼皮越来越重，已经好几天没有睡个好觉的她躺下呼呼大睡，一直睡到太阳西沉，夜幕黑压压地吞噬了天际最后一抹光亮。

顾庭也没有再出海打鱼，他来这里不是为了挣钱，所有关注点全都放在小凤身上。

晚上顾庭闷了一锅米饭，然后又把水桶里剩下的鱼红烧了几条，又拿出了一些小青菜炒了一碟。

海边的人其实不太喜欢吃海鲜，再好的东西也不能天天吃，他们更喜欢吃青菜，在这里青菜要比海鲜还贵一些。

顾庭做完饭就拿出收音机听戏，有时候还听一听评书，全当打发时间了。

等到小凤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这是什么时候了？”乍然间睡这么长时间，让小凤十分不安，像是坠进恐怖的梦里，惊惶失措。

她自己还要埋怨自己，为什么睡这么长时间呢，耽误多少事儿？但是看到熟悉的房子，熟悉的家居摆设，她忽然间想起来，自己还在娘家，紧张的心情慢慢放松下来。

这时候顾庭过来叫她吃饭。

“饿了吧，吃饭。”

小凤儿顿时感觉不好意思，她怎么能让爸爸给她做饭呢？

“爸爸，你怎么不叫我呢？在家都是我做饭的。”

顾庭：“你在我眼里还是小孩儿，爸爸做饭给孩子吃不是应该的吗？”

小凤儿眼睛里顿时湿润起来，眼泪夺眶而出，对呀，她已经忘了自己在爸爸眼里还是小孩子，她在周家待的时间长了，觉得什么都要靠她自己，她无坚不摧，原来她也可以当一个小孩子呀！

“爸爸你不觉得我给你丢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