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阴鸷反派的男保姆(112)
纪南琛不紧不慢地将那杯茶又喝了一口,茶香清淡,只是吃过更甜的东西,就喝不了苦味了。
他将杯子放下,“给宋知安下药,你的主意还是楚涵的?”
纪然闻言,先是顿了一下,而后又笑了一下,刚刚前倾的身体,又笔直地跪了回去。
“还真是情种……你这样的人,居然还真的能喜欢上别人?”
“他想的下药。”想到些什么,他咬着牙,目露凶光地瞪着男人,“你知道的,我不屑于用这种手段,我一般想除掉人,都直接想让人死——”
他将死字拖得很长,最后露出一个阴险的笑来。
纪南琛知道他说的是楚子轩那次。
纪然自以为这是个还不错的局。
迷雾后面还是迷雾,显然还是起码扰乱了纪南琛的。
这整场事中,只有纪礼是蠢货,被纪然利用着哄骗着,以为只用三个混混,就可以除掉宋知安。
当然,事情的败露一方面是为了除掉他那个愚蠢的弟弟,另一方面自然是为了埋一颗更深的种子。
以受害者的身份出现,以弱者的身份哄骗。
楚子轩这颗棋子,如果不是被楚涵连着萝卜带出泥,大概永远不会被发现。
蠢货犯下的错,谁会觉得是精心设计呢?
只有宋知安一无所知地踏上了那座山,那座纪然和楚子轩原本打算为他建造的坟墓。
“你就不怕楚子轩也一起死在那座山上吗?”
纪然说不怕,“在意一个人我才会怕。喜欢我是他一厢情愿,勾勾手指就愿意为我去死的人……”
他甚至是笑着说出这句话的,“我才不会在意。”
他洋洋得意,“你呢,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纪然背后的伤口正在疯狂渗血,棉质的衬衣纤维深入肉里,他的嘴唇也越来越白。
但他坦然得,就像是正在和纪南琛复盘一次自己下失败的棋。
哪怕失败的后果,或许是死,他也从容得吓人。
不是那种装出来的伪善,纪然这种坦然的坏,反而让他看起来格外有血性。
纪南琛突然觉得这人很有意思,有意思到他愿意跟人多聊几句。
“那次车祸。”
聪明人之间的对话,点到即止。
纪然又笑了。
他原本以为两人起码算是势均力敌,觉得纪南琛能在他把人工智能无人驾驶这么大一块肥肉扔出去,还能将他的沙盘全面推翻,已经足够理智了。
但原来,他在下一盘从开始就败局注定的棋。
难怪,难怪车子的刹车被他的人做了手脚,车子整个倾翻,纪南琛却只伤了手臂。
原来从一开始,这人连演戏都没打算跟他演。
第99章 她很想她
血流得更快了,纪然的脸上连一丝血色都没有,眼神却像是毒蛇一样狠狠咬着纪南琛。
他从小就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光明磊落,在众星捧月下长大。
而他最初以为,自己是个私生子。
什么从小养在爷爷奶奶那儿,大了才回到纪家。
其实根本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是纪茹结婚证上那个男人的孩子。
他连谁是他的爹都不知道。
他是生活在下水道里的老鼠,明明是纪家的人,明明怀着显贵的金汤匙出生,却只能在破旧出租屋的电视里,在报道上,看着纪南琛,甚至是那个蠢到可以的纪礼。
他一直到自己四岁那年,才第一次看到纪茹。
他的母亲。
彼时他刚被骂是野种,跟一群人在泥地里打架,却突然看到了光鲜亮丽的纪茹。
养他的两个老人推了还懵懂的他一把,让他上去叫妈妈。
他当时是兴奋的,也是惶恐的。
纪茹的出现简直像是全身带着金光,好像瞬间就能将他从阴暗的下水道里拯救出来。
他以为自己的生活从此要迎来新的曙光。
他太高兴了,以至于过度的惊喜让他根本没看到,他母亲眼里一闪而过的嫌弃。
后来,他才知道,那一年,纪南琛的母亲死了。
于是他不再生活在那个夏天漏雨冬天漏风,洗澡都需要爷爷奶奶从河里挑水起来的出租屋。
但他也没回到纪家。
纪茹花了很大精力来培养他,教他钢琴书法、绘画英文,给他套上最昂贵的白色礼服,却只让他住在外面的一处房产里。
短暂的温存让他以为,纪茹只是在用这种方法保护他。
但他不懂,纪礼那样的蠢货都能一直光明正大地待在母亲身边,凭什么他不能?
他还记得当时的那顿打。
一向冷静的女人拿起桌子上的烟灰缸,狠狠朝着他的头砸下去。
他被打得鲜血淋漓,但又无比畅快。
因为从来在外界表现得无比从容的纪茹,终于露出了一些属于人的情绪。
后来他就回到了纪家。
靠着这一顿打,真正过户到了纪茹的名下,成为纪家名副其实的子孙。
但他和纪茹的关系却日渐微妙起来。
纪茹私宅的地下室,纪然将那儿称之为惩罚室。
只要他犯了哪怕一点点小错,换来的都是一顿或是鞭子,又或是什么别的。
他不敢反抗,也不会反抗,一开始他想不明白,却也以为这是所谓棍棒底下出孝子。
后来,他偷偷拿着纪茹和自己的头发,去做了亲子鉴定。
上面显示他们俩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从小认定的事情一朝崩塌,同样崩塌的还有他的信念。
纪礼名礼却无礼,他的纪,却是实实在在的寄养。
但他只是将这件事情压了下来,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