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挽筝低低哼了声，忽而听到门口传来压抑的笑声，她抬头望去，只见问芙和春莱低着脑袋，虽然看不清脸，但那不停耸动的双肩已经暴露了她们的举动。

苏挽筝只觉得脸颊滚烫，伸着拳头敲了下谢今淮的胸口，嗔道：“都怪你！”

谢今淮握着她的小拳头放在嘴边亲了亲，哄道：“都怪我，好了，去洗把脸，我去外面处理事情。”

苏挽筝知道他要处理闹事百姓的事，叮嘱道：“小心。”

谢今淮颔首离开。

苏挽筝先去洗了把脸。

等她洗好脸，问芙从外面走进来，久经风霜的脸带着喜色：“姑娘。”

“问芙辛苦你了。”苏挽筝想起被问芙和春莱撞见刚刚的样子，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姑娘，我不辛苦。”问芙摇摇头道。

以前都是做伺候人的活，如今管着香满楼的米铺，从一开始众人看不起，她还会害怕。

后来在姑娘的教导下，她变得泼辣爽快，经营米铺总是跑上跑下，但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问芙将手中的粮簿递给苏挽筝：“姑娘，这是我这次带过来的粮食，还有几大车糖罐。”

“你刚到，先休息一下。”苏挽筝看向春莱，“春莱，你带问芙去房间休息。”

问芙点点头，突然想起还有一件事，于是掏出一封书信递给苏挽筝：“姑娘，这是谢大小姐托人送来的书信，刚好我遇见，就带过来了。”

说完，问芙跟着春来离开。

苏挽筝从信封里拿出谢允嘉给她的书信，上面写到她和秦月白已经完婚，秦家双亲对她很好，秦月白也很体贴，还说了一些平日发生的趣事。

读到这里，苏挽筝脸上带着一抹笑意，看得出来谢允嘉过得很好。

而接下来，谢允嘉说起谢扶楹的事。

谢扶楹是在谢允嘉回门后才进宫的，萧安诚亲自下旨封谢扶楹为‘昭贵妃’，赐住‘未央宫’，这般荣宠轰动了整个上京，听说朝臣们多次上书，但萧安诚执意如此。

昭贵妃。

昭者，明月也。

这个封号倒也配得上谢扶楹，苏挽筝继续往下读。

谢扶楹进宫那日，谢允嘉因为生气没去送，但还是让婢女将自己所有的私房钱都拿去给了谢扶楹，她知道宫里要用钱的地方，而谢扶楹又是庶女，肯定会被人看不起，让谢扶楹用钱教那些人做人！

信中还写明谢允嘉其实后悔没去送谢扶楹，因为她知道谢扶楹进宫不是贪慕虚荣，她是为谢家进宫的，而且此次进宫，她们姐妹也不知道何时再见。

不过好在秦月白上进，只要他官职越大，那她以后可以以诰命夫人的身份进宫见谢扶楹，信写到这里，谢允嘉又去叮嘱秦月白要好好做事，早日升官。

苏挽筝从这封信就能想象出谢允嘉活泼可爱的模样，只是一想到谢扶楹如今身处后宫，不禁有几分唏嘘。

她们一起在后厨酿酒，好像还是昨日才发生的事。

谁能想到，她来了北境，谢允嘉嫁进了秦府，而谢扶楹却进了后宫。

*

与此同时，谢今淮命人调查人头落地的那人，普通百姓纵然激愤也不敢贸然行刺宸王妃，可那人藏着匕首，煽动百信，显然是事先有准备。

他忽而想起那个高壮的难民，于是问正律，是否有印象？

正律说到此人时，眼中带着几分欣赏，“公子说的这个人，属下有印象，这半个月来他是最勤快的，干最多的活，可每次膳食，他吃的却是最少，我本以为此人胃口小，后来无意间听到他与人交谈，才知晓此人是为了省口粮给其他人。”

“找个时间问他，可想参军？”谢今淮想起刚刚他揪住歹人的动作，反应速度比正言还快，显然是个练家子。

“是。”正律应道。

半刻钟后，正言从外面走进来，“公子，属下已查清，带头的那人叫王越，这些天一直在城中闲逛，时不时打听难民的消息，煽动百姓来闹事就是他主导的，他原是北境军营中人，一年前因为逞强斗殴，被李冲逐出军营，这才回到了幽云城。”

谢今淮手指有一下没一下轻叩着桌案，嘴角勾起一抹冷嘲的笑。

“逐出是假，让他隐匿在幽云城为真。”

正律想不通：“可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北境不比其他地方，在大晋的管辖范围内，哪怕是先帝都要安置心腹到北境。萧安诚想要完全掌控北境，收服一个李冲还不够，只有掌控幽云城，才算真正掌控北境，所以军营有萧安诚的人，幽云城中也只多不少。”

正律道：“公子，如今局势对我们不利，幽云城和军营都有新帝的人，我们若想一一拔除恐怕要费不少时日，夷族那边蠢蠢欲动，一旦开战，那等于白腹背受敌。”

想起之前公子在北境出事，尽管李冲等人已经被诛杀，但谁也不知道萧安诚还放了多少人在北境。

谢今淮眸色幽深，阿筝在幽云城，他不能再冒险，当下吩咐道：“以王越为主，彻查他接近过的所有人，先把幽云城的眼线一一拔除！”

说到这里，他眸底的狠意愈发明显，“另外，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正言你带人守在夫人身边，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正律和正言齐齐应道：“是。”

两人正准备退下时，正言忽而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公子，刚刚问芙说了一件事。”

谢今淮注意到正言的神色，眉头微不可见蹙了一下。

*

北境冬日的寒夜最冷，外出若是无暖炉握手，恐怕冻得都要走不动路。